白光消散,我们三人站定到铁匠铺中。刘大和刘二已经醒来,见到我们就慌乱地抡起了砸铁的大锤向我们挥来,企图逃脱。
我二话没说抽出玄木鞭就击中了刘大的额头,他一吃痛就松开了握着铁锤的手。趁此间隙,嬴萱拉开了弓箭就朝铁匠兄弟射去。短箭呼啸着直冲他们二人飞去,一支箭钻入了刘大的肩膀,一支射在了刘二的后股,兄弟二人痛得站不起身来,我和文溪和尚急忙上前,从铁匠铺里寻了一捆麻绳,将他们兄弟二人五花大绑。
“你、你们要干什么!”刘大见事情败露无处可逃,于是气急败坏地冲我们怒吼。
我正气不打一处来,转身一脚踢在他的身上怒目道:“干什么?当然是送你去官府,让你们尝尝自己应有的惩罚!”
刘二一听要报官,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不停地求饶:“几位高人行行好……就、就放了俺们兄弟一马吧。钱……对,俺们有金子,几位高人要多少就尽管拿多少!”
嬴萱一口唾沫就淬在了刘二的脸上:“呸,你们良心是被狗吃了吧?那金子上沾了无辜的鲜血,怎么能花得如此心安理得?”
“没有……俺们没有杀人!”刘大还在狡辩。
我手持玄木鞭逼近他们二人,将玄木鞭横在了刘大的脖颈处,死死抵住他的咽喉,中烧的怒火让我浑身发力,几乎勒得他说不出话来:“别以为你们趁着黑夜做了亏心事,就真的不会有人发现。你记住,头顶三尺有神明,你们作恶的时候,总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你们,宛如烈日般灼烧你们腐败的人心!”
嬴萱见我情绪激动,便急忙上前拉住我。我冷静下来松开了刘大,拍了拍手,转身一把掀开了盖在镇河铁犀上面的破帆布,扬起的灰尘荡漾在空气中,迷了众人的眼。只剩下半个身子的镇河铁犀斜倚在墙根,缺了的那只耳朵显得格外刺眼。铁匠兄弟看到了那尊镇河铁犀,也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再做任何的反驳和挣扎。
只见那镇河铁犀忽然流下了泪水,冰冷的玄金雕刻的眼眸中,涌出了一滴滴清透的热泪,顺着光滑的塑像滚落在地,在土地上砸出了印记。
我见铁犀显灵,便上前伸出手轻抚雕塑的额角,光滑而冰冷的触感让我心中阵阵发寒:“张奶奶的仇,我们一定报,相信官府会给出一个令你满意的结果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执念于此了……”
只见镇河铁犀一瞬间仿佛有了生命,冰冷坚硬的身躯突然有了呼吸的起伏,深邃的双瞳看着我,默默地对我低下了头。
它……这是在对我道谢。
我还未对它的道谢进行回应,它便率先开了口,浑厚的嗓音像是从远古飘来,夹杂着悠长的回声,听起来那么的不真实:“其实……我并不是什么镇河神牛。”
我愣了,放在它额顶的手也瞬间哆嗦了一下,却没有拿开。
“百年以前,我曾经是明朝许家花园斗兽场中一头普通的黑牛,从生下来开始,我就是为了表演斗兽而存在。那个时候,达官显贵痴迷于斗兽表演,因此许家花园便建立了斗兽场,饲养了许多像我一样的猛兽用作比赛。这种残忍的娱乐方式持续了许多年,终于上天怜悯,黄河水暴涨,一举淹没了许家花园,将这里变成了花园渡口。”
我听了镇河铁犀的话后更加震惊了,原来这梦境中的斗兽场真的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而许家花园被淹变作花园口,竟是给了这些用作表演斗兽的生灵们一个逃生的机会。
镇河铁犀继续缓缓说道:“后来,我就留在了花园口,靠偷吃农家田林为生,在日复一日的时光中渐渐增长修为,终于修成了一只牛妖。可惜我本身修为不高,肉体年限已到,无法再继续支撑,那时恰逢于谦大人来此地治水,并铸建了这么一座玄金铁犀作为镇河之用,于是我便舍弃了自己的本体,栖身在了这座铁犀之上。”
“那……镇河之说?”我疑惑道。
铁犀摇了摇头一副苦笑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镇河的本领,自身修为只是勉强能够存活罢了。这么多年来黄河水一直未犯,还是多亏了于谦大人治水有方,体恤百姓,制定了完善的措施,根本和我没有一丝关系……而我,也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接受着花园口村民们的供奉,接机继续自己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