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咳嗽两声,鲜血已经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流出。
刘邦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此外,传萧何、曹参、陈彼进宫!”
他环视四周,上前一步,看着那些侍卫:“诸位可是要与吕氏一同谋逆?”
至于共不共天下的,这都是小事。
即便是已经有了宵禁,都未曾能够将其限制住,因为那人的手中高高的举着一封沾染着鲜血的绢帛,而且高声呼喊着:“捷报!捷报!”
“还请诸位接旨!”
中车府令这才从怀中拿出三道诏书,继而宣读。
他猛地咳嗽几声,连连招手:“将人传来!将人传来!”
这就是出自刘邦本人的一封诏书。
战争中他们俘获了某个西域国度的王子,据说是那位国王的嫡长子、甚至还是最受宠爱的孩子,此次前来是为了刷个军功,露个脸的。
他们都不知道。
“太后、两位相国还是勿要着急,听完陛下的遗诏吧。”
吕雉走在宫中,身后有侍女为其撑着雨幕,遮挡住头顶不断落下的绵绵细雨,她回过头看向那伫立在远处的长乐宫。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将所有人都从震撼和茫然当中唤醒。
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陈彼,吕雉更是问道:“两位相国都同意了此事,不知陈太师有何想法?”
只见一直侍奉在刘邦身旁的中车府令脸上带着悲痛,他跪伏在床榻之前,涕泗横流。
毕竟中原如今所使用的一些香料是从遥远的西域传来的,据说来自那惶惶沙漠中的某个国度,这些香料价值千金,可若是能够打通商路
或许香料的价格会被打下来一些。
萧何、曹参对视一眼,明显是明白了吕雉的想法,当即同样附和着大声呵斥。
“有哀家在此,岂能允许当年故秦旧事重蹈?”
他眯着眼睛,看向中车府令,声音短促有力,只有一个字:“念。”
“诸位觉着呢?”
而此时,陈彼三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那床榻上闭着眼睛的刘邦脸上带着哀痛:“臣等,恭送陛下——”
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兴奋。
那位国王已经来信,愿意提供条件“赎买”回自己的儿子,只希望大汉不要伤害他。
还有西域的某些国家!
甚至
或许可以借着这個机会,开通前往西域诸国的商路,这对于如今的大汉来说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陛下————”
陈彼往前一步:“臣在。”
吕雉期待着刘邦没有任何的交代便离去,这样刘盈的太子位置便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她的声音中带着疲惫:“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一切都如同寻常一样,唯有天空之上开始落下丝丝绵绵的小雨,雨水落在大地上沾湿了一切,像是将这长安城染上了几分江南的气息。
吕雉、萧何、曹参三人对视一眼,心中知道这是刘邦在给朝政找一个镇国柱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这略微带着些狂放的呼喊声中,整个长安城都被惊动了,人们从沉睡中苏醒,听着那高声的“捷报”,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兴奋至极的神色。
一切如同吕雉所想,萧何摇了摇头:“陛下去的急促,并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他强忍着心口传来的不适,硬撑着看向了陈彼。
天空上猛地传来一声巨响,无尽的雷霆轰然落下。
“便交给你了!”
“陈卿。”
崩!
在这个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的时刻,大汉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天下万尊的天之子,这个王朝的开创者,就在这样子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崩殂了。
三十年的风雨,无论这其中有多少的爱憎,当刘邦真的闭上了眼睛的时候,吕雉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悲痛。
“陛下.”
吕雉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刘邦在临死之前竟然给自己的儿子出了这样子的一道难题?虽然刘盈并不认为这是难题,并且觉着十分开怀。
这是在询问下一任皇帝的人选。
此战的意义或许没有将匈奴赶往狼居胥山大,但也勉强算是可以与其相提并论了,毕竟这一次打的可不单单是匈奴!
“陛下,您到底是出自什么样子的考虑,才说出来了这样的话呢?”
贬左相国曹参为御史大夫,拜如今的御史大夫、丞相府长史的陈彼为左相国,且同时兼任相府长史之职。
当哀痛还未曾结束的时候,大殿外便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吕雉披着风雨带着太子盈走到了这长乐宫前。
“萧相国与曹相国两人也并未听闻!”
在刘盈的心中,陈氏能够帮扶天下,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且——
“后择其吉日登基。”
他看着远处的方向,想要等待、再多等待几日。
大胜,毫无疑问的大胜。
而在今夜的高声呼唤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能够再次胜利!
未央宫中
已经沉沉睡下了的刘邦同样听闻了这个消息,被内侍唤醒的时候他眉宇中还带着几分薄怒,但听完了内侍的汇报后,这薄怒已经变成了激动。
巍峨耸立而又华贵的皇宫伫立在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陈彼笑着站在那里,只是一个单薄的君子,但他的话却没有人敢忽视。
深夜中,陈彼早已经是做好了准备,等待着内侍的到来,反倒是萧何以及曹参两人有些茫然,等到内侍将来意说明白了之后二人才露出狂喜之色。
第一道诏书很简单,令太子刘盈即刻登基,勿要理会俗事,且要求对自己的下葬尽量简单,不要劳民伤财。
在这一封捷报之前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大汉还能够再次胜利么?
加封当代安居公“陈居”为“镇国王”,再拜为“太傅”“帝师”,诏其即刻奔赴长安城。
吕雉这才松了口气看向陈彼、曹参,眸子中神色变幻:“陛下生前已经立过皇储,此时陛下突然崩殂,国不可一日无君,无论是依照太子即位还是依照礼法中嫡长子即位的规矩,都应当是刘盈即位吧?”
吕雉不相信刘邦真的会放出那样的一道诏书,但诏书之上的笔迹以及传达诏书的人、甚至是诏书之上本身留存的玉玺印记都没有丝毫的差错。
曹参幽幽的叹了口气,站了出来,同样开口道:“臣附议。”
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刘邦本来准备亲口将身后事安排下去,然则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自己竟然会突然崩殂。
“若有违者,大将军、太尉韩信可奉王令斩之,皆乃朕意,诸人无罪。”
“若有后宫干政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