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回到卧房的肖涵玉陷入了一种苦恼。
连表现异常的蓝莫知都明确表示对皇上没有想法了,那像韩大哥那样对皇上和待别人并无二致的,又怎么可能对他动了心思?
如此一思,皇上他……岂不是单相思了?
忍不住对厉无刃生出了些许微妙的同情,平躺在榻的少女喟然长叹着,然后冷不丁翻了个身,合上眼皮会周公去了。
打这天起,肖涵玉看厉无刃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同情。被彻底误会了的年轻帝王一头雾水,几番忍耐,终是敌不过心中的好奇与别扭,就索性直接问她,作何那样看着他。
肖涵玉一窘,心道这屋里还有旁人在呢,难不成我还能当面揭了你的老底?
她干笑两声,说了句“没什么”,就闷头喝茶去了。
厉无刃顿觉莫名其妙,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蓝莫知也留意到了这件事,可是,他总不能大咧咧地跟一国之君说,说你家玉妃曾经误以为我喜欢你吧?
事情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被搁置着,直到某一天,厉无刃照旧在过路时同两个侍卫说了话,而愈发“关心”他的肖涵玉又躲在暗处看得心酸,她才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把他叫到无人之处,预备认认真真地安慰他两句。
“皇上,妾身觉着吧,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万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们也不要太难过,你说对不对?”
厉无刃被她煞有其事的口吻闹得摸不着头脑,然须臾过后,他却蓦地心头一紧。
莫非……她是在暗示他,自己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诚然,这些日子以来,他频繁地到玉箫殿内陪她,也留宿了好几晚,虽说每次都只是盖棉被、纯聊天吧,但他的决心,她应该多少看出一些了吧?如今,尽管要说自己有多爱她,那也实在是为时过早,但她是他唯一的嫔妃,他决定一辈子对她好,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只是,想要循序渐进的他,竟然直接就被她快刀斩乱麻了?
厉无刃有些发懵,毕竟,距离上一次被人拒绝,已有七年之久,他用了两千个日夜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慢慢治愈了伤口,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不能再爱。然而此时此刻,他居然……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厉无刃不明白,上天为何要如此薄待他。
难道,他注定一生孤独?
心下苦涩滋生蔓延,厉无刃略僵硬地勾了勾唇角,低声问她道:“玉妃……这是要暗示朕什么?”
如果是他猜测的那般,不如就叫她把话挑明了吧,如此,他也好彻底死心。
以为自己不会介意在尚未痊愈的伤处上再添一刀,男子却无奈地发现,胸口处的那颗心,此刻正在加速它跳动的节奏。
肖涵玉没料想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原本的说辞一下子也不晓得该如何继续了。她见厉无刃只定定地与她对视,不曾开口催促,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嗫嚅着吱了声。
“皇上,我知道,你身为一国之君,同时肩负着江山社稷和繁衍子嗣的重任,如果你看中的人能体谅你的辛苦、理解你的难处,想来,你就是再苦再累,也定能甘之如饴。”
厉无刃听罢,微微一愣,倒是没想过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些话怕仅仅是前半段。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个“但是”。
“但是,倘若这个人没有办法站在皇上的身后,没有办法体会皇上的心情,那还请皇上……莫要太伤心了。正所谓……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嘛!这个不行,总还是会有和皇上两情相悦的人出现的!”
肖涵玉绞尽脑汁宽慰着眼前的男子,却见他毫不避讳地露出一抹苦笑。
她终究是说了。
“所以,你是在拒绝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