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又有数人到来,过不多久,隐隐听得远处绣幕中传来笑谈之声,自然是诸位闺阁佳人已经到了。
片刻之后,只见一簇人,拥着几位身着冠带的老者进那园中来。卢鸿见其中一人,正是昨天曾经拜见过的一位郑家前辈,名唤郑权的便是。昨天便曾听闻,这郑权精研《诗》、《礼》,学识修养在郑家颇受尊敬。见他与身边几人边笑谈,边步入园内。
园中各青年才俊却也奇怪,见了这些前辈,并不行礼,只是神态颇为恭敬,自行让出一条通路,让各位长者步上小桥,入那水阁去了。卢鸿大为惊讶,忙问身边的郑昭德,才知道这诗会与他时不同,别有规矩。因着吟诗做赋,最紧着便是心畅意适,自然流露。为免着诗会才俊为外务所扰,这诗会中却是免去一切俗礼,皆以诗友相称。这些前辈也并不参与诗会内容,只是在室内自行饮酒论文,点评佳作,以为发掘后进才人。
正与郑昭德谈论之时,忽然闻得铮地一声,便有一个女子爽然的声音道:“诸位才俊高贤请了,今日桃园诗会之上,若有佳作新篇,自可吟咏讽诵,以求众赏;本会另有拈题雅趣,专邀各位俊秀同作,以为胜事。”
卢鸿向着那声音望去,却见流水岸边,站了数个妙龄少女,皆做丫环打扮。最中一个身量修长,着一身粉红衣服,手拿一个小小木锤,旁边案上摆着一个小小石磬。粉衣少女身边站着一个小丫环,手中捧了一个小小的木托盘,其中用彩纸折了数个方胜,想来便是要拈的诗题了。
此时散落于园中谈诗论词的学子都慢慢聚将过来,那粉衣少女便将手中小小木锤轻轻敲在石磬之上,铮然一声,又开声言道:“哪位才俊,愿来拈这诗题?”
听得此言,诸学子纷纷便出言推荐心中人选。正在此时,却有一个小丫环远远跑过来,对那粉衣少女偷偷说了句什么。粉衣少女点点头,又将小木锤轻敲石磬道:“不知哪位是范阳卢鸿,卢公子?”
卢鸿听了,却感觉甚是奇怪。自己初来乍到,怎么会特特问起自己来了,莫不成有人做下了什么安排不成。虽然心下颇为疑惑,却也无惧。卢鸿向前一步,朗声说道:“小可便是。敢问姑娘有何指教?”他这一站出来,场内众人眼睛便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卢鸿微微一笑,却是神态自若。
粉衣少女一双美目上下打量了卢鸿一番,眼中也流露出欣赏的颜色,说道:“早闻范阳卢公子神童大名,今日一见,果不虚传。今日莅临诗会,洵为增色。小女子斗胆请卢公子为诗会拈题,不知卢公子意下如何?”
卢鸿淡淡说道:“卢鸿本后生小子,才疏学浅,略略虚名,也不过是三人市虎。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今日群贤毕至,多有才俊。姑娘要卢鸿为这拈题之人,却是惶恐难当。”
粉衣少女便说:“今日本是以诗会友,哪来诸多虚礼。公子也是一时俊秀,北地英才,难道拈个题也畏手畏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