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原本想着林凤卫弄来雪莲梨花膏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没想到晌午才送的帖子,夕阳时分便有沂王府的管家亲自带人捧了梨花木的浮雕盒子来,同行的还有一位府医,口口声声说给玉颜瞧病。沂王府的人任九隆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出来,一路赔笑将人带去耳房,隔着帘子给玉颜瞧了病。
府医道:“倒没什么大碍,是娘胎带出来的余寒,想必是前个孩儿生过后未曾好好调理、之后又思虑过重。”
任九隆有些尴尬。
生完代兴之后任九隆就纳妾了,那妾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要不是啊赤,章氏哪里还能活着?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身体亏空自然顾不上。
府医笑道:“好在世子从自己口里匀了一份雪莲梨花膏出来,小娘子吃了今后不必再受病痛之灾。只是有一点,需终身与败火之药相伴,一日一碗。我这里开个药方,都是药铺里能找到的,你们且这般便好。”
任九隆唯唯诺诺,忙付了诊金,府医坚持不受,和管家又自回去。章氏迫不及待给玉颜用了雪莲梨花膏,玉颜即刻好转,堪称神奇。
红颜望着玉颜活泼起来的样子,带着慈爱的色彩。
小妹能够再度好起来,真是太好了呢。
红颜觉得眼睛有点痒,不仅抬手一揉,却见手背上一滩泪。红颜不好意思地笑了,自己果然不是无情之人啊!
代兴很是奇怪:“这世子怎么就知道小妹生病了呢?”
红颜并不回答。
总不能说是自己拜托林凤卫向宋璨要的吧?宋璨这般大张旗鼓过来送药赠医的,约莫着有拉拢哥哥的意思;只可惜哥哥不在,不然才叫一个精彩,这拍马屁的来了,马不在,不知道宋璨那张鬼白的脸上会起什么变化?
红颜自己偷笑了一番,突然又有了一个疑问:
玉颜肺病多年,吃了雪莲梨花膏都能马上好转,宋璨吃了这么多年,怎么还病歪歪的?他看起来并没有比玉颜严重啊。
红颜眉头一皱,一个惊悚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莫非当年太子雀屏中选有猫腻?宋璨退出是被迫的,起因是中毒?
红颜沉吟。
那张白脸上时有狰狞的淤青,的确不太正常。
红颜吓了一跳,连忙看向窗外转换心情。
太吓人了,如若真是这样,皇室斗争也太残酷了。
任九隆送走来人,便又回来,看着依旧很不爽的样子,其实心里为着任家得到皇室的赏识而高兴:“是你哥哥去求世子的?”
红颜哪里敢说实话,只得撒谎:“或许哥哥哪日吃醉了浑说,世子记下了。”
任九隆满意地点点头:“我就说阿大不错。如今淑妃娘娘安分下来,皇后娘娘也日夜忙于后宫琐事。朝堂上太师多被弹劾,你哥哥能跟着世子倒也不错,两边站着总有赢的机会。”
红颜无语。
也不怕两边不讨好——啊,乌鸦嘴、乌鸦嘴!
代兴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什么功劳都是哥哥的,他替爹做假账,一旦事发是要牵连的,怎么不替他想呢?
任九隆心情大好,在屋里搜寻一番,不见长子,脸便拉了下来:“他怎么又不见了?我骂他两句他还受不得了?兴儿,把他找回来,晚上不许吃饭,去神庙跪瓦片!”言讫便甩袖走了,看路径是去找厉雅璜了。
代兴叹口气:“我就是替任家吃苦耐劳的命,好事从来没有我。也不怕哪成了能指点天下的,倒来求我!”
红颜抱住他,惹得他脸红挣扎、露出少见的大幅度动作。
“姐姐!”代兴很是不习惯红颜靠这么近。
红颜扯着他的脸:“做点事就恁的话多,再不快去爹连你也叫去跪。”
代兴把脸从红颜手里夺过来,一边揉着一边风也似的往外跑,正巧撞在来回事的丫头身上,他一瞧,是自己的丫头阿辰,因着红颜,他看她也不禁脸红,自己跑了。阿辰倒是瞪着泉眼一样的眼睛不明所以,把倚在门框捧着瓜子的红颜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而任府重点保护对象任代忠,和荣璟、明芳古在武场骑着马射箭,一面发狠似的射箭一面气呼呼的。明芳古不善言辞,不懂得安慰人,几次开口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专心陪他射箭。任代忠练了一下午臂力犹不解恨,顺手从架子上拿起一根八十斤重、手腕粗的长枪,直直丢向靶子,登时将靶子击得粉碎,枪没入土中三分之一。
“好!”一声喝彩。
代忠看去,是一个孔武有力的长须汉子,正拍着手踏着步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