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兴向蒙司和凤卫作揖:“劳烦二位过来,任家惭愧。”
凤卫不屑。
真的惭愧过来的就应该是任九隆,就没见过这么当爹的,儿子在衙门里跪着,他自己在家睡觉,心忒大了。
凤卫心里不爽,脸上也没好脸色:“客套话免了,你哥哥的那个叫什么荣的小厮来了没?”
代兴连忙点头:“来了。”
凤卫道:“叫他过来。”
红颜撇撇嘴。
嚯,使唤起她家的人倒是丝毫不觉得不自在啊!比使唤澜华轩的人还要有主子架势。
荣璟没多久便来到面前,凤卫也不看他,还未等他行礼便火速塞给他一张纸,道:“去把你家少爷在钱庄里取钱的票据拿来给我。”
荣璟紧紧攥着拳头,他知道凤卫塞给他的便是所说的票据。但演戏就要演全套,他少不得要跑回家中假装取了过来。
秦侯爷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眯起,直勾勾盯着凤卫——他发现有小动作,却看不真切,而且也没有抓现行,只能言语讽刺泄愤:“不过一个姬子而已,莫非林公子还舍不得吗?”
代兴看了一眼红颜,看起来像是主子让奴才说话,其实是给红颜一个抢白的机会。
红颜上前一步便说:“侯府也不缺这一个姬子,何必与一个少年郎相争?”
侯爷眼睛一瞪。
这个奴才真是牙尖嘴利,一句话既夸奖了他侯府阔气、又把跟年轻人抢姬子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安在自己身上。
凤卫随机附和:“何况这个姬子早就被任大公子买下,准备抬回去做妾的。”
凤卫抬手扬起一张卖身契:“若非夫人不同意早就进府了。”
蒙司旋即叫苦:“我真是白挨了这顿打,分明是郎情妾意、他家强抢民女之事,反叫我大半夜伤成这样过来。”
潇潇听他声如洪钟,脸又红了几分。
他这样喊,哪有半分疼的样子?
事实上,蒙司皮糙肉厚,又身强力壮,打他的也不敢太下手,对于上过战场的蒙司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秦彬冷笑道:“爹你别信他,林凤卫是任家大小姐的未婚夫,自然帮着她家说话。什么证据?只要想造怎么没有?王法不过对于黎民百姓有用,对于操纵王法之人,何曾有过公正?”
代忠还嘴:“若是律法如你所说形同虚设,人间岂非炼狱?我等乃万物之灵,与畜生相区别便是遵循法规道德。若是你看不见,只能说明你做不到或是你曾经做过这类事。”
红颜偷笑。
哥哥厉害,一句话里头就骂了秦彬是不守法纪的畜生,还把罔顾法律的帽子扣到了秦彬头上。
荣璟骑马飞速跑了一趟,气喘吁吁拿着票据过来,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钱庄盖章的票据,有钱支出,便说明古知梅的确是被买下的。
洪恖原本便偏帮任家,但又不敢得罪东海侯,便劝了秦彬几句,又假意骂凤卫不早点说,惹出一桩官司,当庭便将两家人都释放、送了出去。
侯爷在门口瞪着凤卫,冷笑道:“这事没完。”
凤卫抱拳,邪魅地一笑:“完没完不是您说了算。”
秦家人上车扬长而去,留下任家一帮人。
红颜撇撇嘴。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她大半夜出来干嘛?冷又冷死了,还让潇潇激动得不得了。
凤卫看着她无聊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失落和懊悔。
是不是结束得太快了?
凤卫张张嘴,刚想说话,代忠便过来,紧张兮兮地问红颜:“爹娘知道吗?”
凤卫急忙假装伸懒腰、打哈欠,掩盖自己的尴尬。
红颜半瞪美目一瞪:“你还知道害怕?吃了两杯酒就浑闹!爹娘如今只知道你吃酒打架,若是知道你还用私产买人,你还不知道怎样呢!”
代忠一缩脖子,明显害怕了。
代忠扯着红颜的袖子:“好妹妹,帮帮哥哥,不枉哥哥这么疼你。”
红颜无语。
这幅无赖样跟谁学的?吃准了她刀子嘴豆腐心。
红颜十分无奈:“我跟娘夸口说你天明去给她磕头,你且随我回去。这几日云檀姐姐要出嫁,你也该回去看看。”
代忠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仿佛夏天雷阵雨到来之前那翻天覆地的黑暗。
红颜从未见过这样的代忠,居然愣住了,身子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