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刘巧珍就在马拴家过了三个年头了，她的女儿马甜甜也能说会跑了。

刘巧珍和所有的黄土地上农家妇女一样，整天忙忙碌碌的，她就像一个飞转着的陀螺，为了生活一刻都不停下来。因而，她总是盼望着晚上，这不单纯只是为了休息，而是一到晚上，妹妹刘巧玲时常会来到她这儿，姊妹俩除了一番亲热外，巧玲还给她教写生字，让她做算术题，睡在一个被窝里给她讲故事讲笑话，有的故事都能让她高兴好几天哩。

自从那天晚上，刘巧玲给二姐刘巧珍读了高志强的求爱信以后，巧珍就把妹妹的婚事也揣在了心上，她默默地祈求妹妹的婚姻能够圆满。刘巧珍深知妹妹刘巧玲也处于当年她向高加林求爱的年龄了，豆蔻年华青春萌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毕竟谈情说爱也是妹妹的终身大事。对于处在妙曼阶段的刘巧玲来说，她的情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而作为二姐的刘巧珍她并不在乎什么妹妹的情绪，只要妹妹能来她这里，她就高兴。

这是一个星期三的晚上，刘巧玲又来到马店二姐刘巧珍的家，她一进窑门就看到甜甜抱着二姐巧珍的腿在哼哼唧唧地闹个不停。刘巧玲便细声地喊了一声，“甜—甜！”听见小姨温柔悦耳的声音，甜甜放开了妈妈的腿，转过身子，直向刘巧玲扑了过来，甜甜伸出肉头头的小手，拉着巧玲的手，“小姨，小姨，快给我讲故事呗。”巧玲弯下腰抱起了甜甜，起身后，巧玲用左胳膊搂着甜甜，用右手把自己额前的刘海儿攉了攉，便将脸乞向甜甜，聪明的甜甜立即会意，她嚅动着樱桃小嘴在刘巧玲的脸上使劲地亲了几下，然后抿着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巧玲，巧玲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姨在讲故事前，先给你教一首儿歌，学会了，再给你讲故事，学不会，下次再讲！”甜甜边“嗯”边点着头，巧玲抱着甜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伸出小手，快让小姨看一下，干净不干净？”巧玲命令似地说道，甜甜并没有及时地伸出手来，而是很快地把手背到身后，接着从巧玲的怀里挣脱，飞快地跑到妈妈巧珍的身边，扽着巧珍的围裙，小声地哀求道，“妈妈，快给我洗小白手！”甜甜边说边使劲地摇着巧珍的围裙。巧珍忙放下手中的活，用香皂给甜甜洗了手。洗完手的甜甜又跑回到巧玲的跟前，她尖着脚把小手举到巧玲的鼻尖，让巧玲闻了闻，巧玲满意地点头笑了。

刘巧玲用膝盖夹住甜甜的腰，向对待小学生那样，语气有点严肃地说，“伸出你的小白手，我说字你拍手，你也跟着说字拍手，记下了吗？”巧玲又强调了一下，甜甜鼓了鼓小嘴回了一句，“记—下—了！”“现在开始，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

什么红？玫瑰红，开遍溪边满山坪；

什么蓝？天空蓝，白云朵朵飘满天；

什么白？天鹅白，飞越天边一排排；

什么黄？梨儿黄，晶莹剔透脆甜香；

什么绿？草儿绿，风姿婆娑遍水渠。

……

甜甜拍着小手跟着巧玲一字一句地学着儿歌。

“吱”的一声，窑门开了，马拴从外面回来了，“二哥，你回来了！”巧玲嬉笑着看马拴那有点失意的神情。“怎么，棋隐过够了！”巧珍知道马拴一出去定是下棋去了，便飘了一句。

马拴很沮丧地回了一句，“还下啥棋呢？你没看到刘校长那神气，像赌钱把婆姨输了！”“可咋？”巧珍惊讶地问道，马拴应付到，“看样子好像和谁呕了一肚子气，脸色非常难看，严肃地就像个包公，只是一个劲地说没兴趣，对我二五不挂。”说到这里，马拴停了一下，便把目光投向了巧玲，不解地说道，“这些年来，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种神气。我一看他情绪有点不对，也不便多呆，谝了几句闲传，这不就回来了，还说下棋呢？连个象棋毛都没斗。”

刘巧玲听到这里，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来，马拴立即红了脸，心想这有啥好笑的，还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既然人家刘校长晚上没兴趣，他怎好意思来勉强人家呢？难道这都值得你刘巧玲大惊小怪吗？

马拴知道，巧玲一来，他就得睡在隔壁的窑里。不过，马拴还是乐于巧玲的到来，巧玲一来巧珍高兴，再者他还可以睡个安稳觉，用不着晚上起来端甜甜撒尿。

马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下巧玲，就从高低柜上拿着收音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