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黄雅萍父母走了过来,母亲来时带的空旅行包已经鼓鼓囊囊,“雅萍,走吧!”在父亲催促下,黄雅萍才慢慢地下了桥,黄雅萍从母亲手里接过提兜,跟在父母的后面。</P>
下了桥就是一条古街道,这里依旧保留着明清民国建筑的风韵,街道中间铺着横向的粉红色的胭脂石,两边铺着纵向的青石板。街两侧店铺林立,都是粉墙青瓦的旧建筑,楼一般高两层,木头做的门面,还有那带着历史韵味的脱了漆的传统书法匾额,雅萍一边走一边欣赏,大部分都从右向左念,有孙记腊汁肉、河南一号、刘家香药铺、王家绸缎店、博古斋裱画铺、赵太丞百草堂、百年老字号、文宝斋、仁和堂、张记艾灸馆、日用百杂等,房屋砖木石雕,房屋坡度很大,屋顶飞檐翘角。</P>
黄雅萍的老家在前面不远处,就是这二百里秦淮河南岸极为普通的一条巷子,却荟萃了一千多年来的文化精华,这里承载着许许多多的人文情愫,这条被历史烟云不断风蚀的陋巷,却见证了朝代更迭社稷兴衰的巨变沧桑。而更让这条巷子出名的就是唐朝诗人刘禹锡的一首诗,《金陵怀古·乌衣巷》(原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P>
黄雅萍只知道她的故土就在乌衣巷里,至于这里面所蕴含的独特的文化魅力,年幼的黄雅萍是体会不到的。走着走着,眼前的一切黄雅萍感觉是这样的熟悉和亲切,就是这条窄巷子,脚下的每一块石条,都有她踩过的脚印,街坊的每个墙角,都留有她幼时和小伙伴玩耍时的身影,看到了家门,黄雅萍一阵兴奋,三人便加快了脚步。</P>
黄雅萍的老家就像老舍在他的戏剧《龙须沟》里面所描述的那样,一个小巷胡同里住了好几家子人。大家和睦相处,关系密切,热闹非凡。在这里黄雅萍度过了幸福的童年和快乐的少年。</P>
巷门大开着,黄雅萍和父母一站进门口,不远处的叔父黄凯就迎了上来,“哥,嫂,萍儿,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给家里写信?”黄凯的话语里似乎含有一种责备的口气,接着他转身喊道,“ 徐芳快出来,哥嫂回来了!”话音刚落,黄凯的妻子徐芳就急忙从屋里出来,还有他们的儿子黄祥也迎了上来,小嘴甜甜地问候了伯婶和姐姐,黄标爱抚着黄祥的头,他有点感慨地说道,“上一次回家时还在怀里拤着,这一转身成了半大小伙了!来,让伯伯抱抱。”黄凯说着就弯下腰抱起了黄祥,叔父黄凯这时已从雅萍的手中接过了旅行包,大家说说笑笑地进了家门。</P>
黄家兄弟妯娌围着一个枣红色的八仙桌坐着,桌上摆着一个放有水果糖的搪瓷碟子。一家人相互之间,热情的交谈着。黄祥从伯父怀里挣脱,从碟子里抓了几块糖,出去玩去了。</P>
黄雅萍剥了一块糖含在嘴里,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进了过去和祖母同住的一个小隔断间,也就十平方米个样子,里面的布局没有多大的变化。黄雅萍睁大眼睛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容身之所,它抚摸着床头心潮涌动,一个熟悉的背影仿佛就在她眼前,过了好大一会儿,黄雅萍的情绪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在床头墙上还挂着祖母那一尺放大的遗像,雅萍心里一热,她赶快脱掉了鞋,跪在床上慢慢地取下祖母的遗像,由于小屋光线暗淡,黄雅萍双手捧着镜框站在门口,仔细地端详着祖母那慈祥的面孔,看着看着她一阵心酸。打黄雅萍记事起,她就和祖母在一起,直到一九七六年春祖母去世。黄雅萍噙着泪水端详了好大一会儿,才把祖母的相框又挂到了原处,她又把旁边的一个长方形镜框取了下来,站在床前仔细地辨认着。里面有好十几张照片,有单照,有合影,几乎每照片里面都有她的身影,这一张张照片是过去幸福时刻的定格,好在每张照片上都有文字标注,黄雅萍仔细看着她那稚嫩的脸,每张照片都能引起她的无限遐想。</P>
午饭,叔父把雅萍一家请到了秦淮人家酒楼,点了六道菜,即清炒虾仁、五香蛋、如意回卤干、藕粉团子、桂花拉糕,酱汁红烧肉;主食是馄饨和酥烧饼。黄标黄凯弟兄俩喝的是被许世友将军誉为“南京小茅台”的六十度雨花大曲,其它人喝的是南京雨花饮料厂生产的小香槟,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P>
吃完饭,雅萍的父母就要回家了,叔父和婶子一再要求雅萍在家里住上几天。</P>
送走哥嫂,在回家的路上,黄凯和儿子黄祥在前面走着,婶子徐芳和雅萍肩并肩地走着,婶子拉着雅萍的手安慰道,“萍儿,听婶的话,心里不要搁事,你一定要从情感的阴霾里走出来,你不要整日沉浸在过去那不愉快的岁月里。那些不愉快的情感经历,它只不过是你生活漩涡里一个走了调的音符罢了,它是不会影响你人生的整篇乐曲的,你应该顺理成章地融入城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