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的一天,加林接到了郭勤学的电话,让加林在(十二月十号)星期天八点左右,在延安火车北站接他们。
星期六晚上,加林把勤学要来的情况说给了巧珍,巧珍很高兴,因为她答应给人家孩子绣一双花枕头,早已绣好,正愁着如何给人家,这次勤学来了顺便带回去。“加林,你一个人去吗?”这几天,加林感冒着呢,巧珍不安地问道,“就接两个人么,还去多人?”加林不以为然地说,“你人有麻达(毛病),我怕你撑不下来,要么我和你一块去!”巧珍有点哀求地样子,“你又开不了车,能帮个啥忙?再说,你一闻到汽油味就干哕,你要是跟着去了,我还得给你买晕车灵,倒给人添麻烦呢?”一看加林的口气,巧珍知道没趣,就转身开门出去了。
加林在县委工作时就学会了开车,他星期六下午就把镇政府的车借来放在学校。
第二天,加林把时间定到五点。天还黑咕隆咚,加林就起床了。就在他准备刷牙的时候,窑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等一下!”加林大喊一声,便放下手上的牙刷牙缸,朝外走去,“这么早的,谁能有啥事?”站在门楼跟前,加林自语道,门一打开,加林惊道:“这么早,王哥你来有啥事?天这么冷的,快进来!”王建平跟着加林回到了窑里。“加林你这是干啥去?”建平问加林,“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一会儿,我就去接人,八点半以前我必须赶到延安火车北站。人家来了以后,把情况一看,没有问题就落实下来。”“那好啊!哥和你一块去,路上也有个照应,这也是公事,一切花销有哥呢!”“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延安呢?”加林不解地问道,“这你就别问了,我会算卦。”王建平调侃道。
等加林收拾一毕,说走就走,下了硷畔,两人急忙朝学校走去,坐上车,很快就出了村子。
汽车在川道、山间公路上奔驰着,一出县境,天朦朦发亮。
立冬过后,黄土高原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变成了另一个世界,这时责任田里的庄稼早已被社员收拾完毕,茫茫旷野草木凋零,山寒地冻,昔日那绿意盎然野花纷飞的夏天和五彩斑斓的秋天似乎成了遥远的过去。可大地是不会衰老的,冬天只是一个宁静的睡梦,它将会在温暖的春风中苏醒过来,使自己再一次的变得年轻。
“加林,听说你要给德顺爷爷写部小说,此话当真?”建平问道,“在爷爷活着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想法,德顺爷可是咱高家村的一块活化石,村子里再也没有比爷爷年龄大的人了。爷爷代表着一个时代,现在爷爷走了,那个时代是很难再复原的了。这就是我创作小说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你说的也是,不过村子里这么多的老人,坐到一块,总会把爷爷说清的。你只要和你明楼叔多交谈,也会解决大问题的。”“好在我小时冬里常在爷爷的饲养窑里睡着,晚上长明灯,爷爷给我讲东讲西,现在多少也能回忆起一些来。”
近两个小时的行程,汽车已经到了延安火车站,加林把车一放到停车场,看了一下表,离火车到站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加林和建平两人在车站广场上转悠着,他俩交谈的问题还是围绕着药材的种植。
二十多分钟过后,车站的广播传来了女广播员清脆洪亮的声音,“从西安到神木的N388普快列车7点50就要进站了……”
听到广播声,加林和建平转身慢悠悠地向出站口跟前走去,到8点10分,加林才接到郭勤学一行三人,彼此握过手后,加林急忙介绍,“这是我们村的王书记。”“加林,这是我哥和公司的人!”“郭经理您好,欢迎来我们这里考察……”王建平紧紧地握着郭仁学的手。”见过面后,王建平对加林说道:“加林,现在也到了早饭的时候了,走,咱先吃饭,一吃就暖和了。”
五个人,叫了几个菜,一人一碗羊杂汤,吃的人浑身发热。
离开了延安火车北站,加林开着车,郭勤学坐在副驾驶座,王建平书记和来人谈着药材的种植情况,加林则和郭勤学却谈起了文学。
十一点刚过,加林就把车开到了高家村村委会门口的坡底下,村干部都围了过来。加林从车上下来,小跑着上了坡,一进村委会办公室就拿起了电话,“天祥……”很快对方就回应了,“加林你好,人接到了没有?”“西安来人了,就是我昨晚给你说的那事!情况比我说的要好得多,你现在就过来……”“对对…对,…好好…好…”
加林放下电话,和王建平打个招呼,就回去告诉巧珍安排来人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