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白语塞,她很难想像,当他母亲被赶出家门,满心的愤懑却无处可发时,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我的存在,很快就被张静秋知道了,本来就濒临破灭婚姻,更是没了挽救的机会。宋恒江这么不可一世,但在察觉到张家大小姐跟他有离婚意图的时候,却害怕了。”
“我猜可能他也知道,他现在所有一切都是张家给予他的,如果真就这么离婚,到时候他可真算是一无所有了。”
“为了得到公司,他自然也得下狠手。他给张静秋下了慢性毒,还将她囚禁在屋子里。”到了此刻,宋成的声音依旧如死水般平静,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
但简白却一惊,她没想到宋恒江居然能这么心狠手辣,能对自己的前妻都下如此狠手的人,她才不相信能对自己的孩子有多好。
“不过可惜宋恒江却依旧棋差一着,等他以为张静秋死了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他,却被律师找上了门来,拿出了曾经立下了个遗嘱,把张静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宋啸。可笑吧,费了这么多功夫,却一分钱都捞不到。”
简白有预感,接下来的话,她不会想听到。
“宋恒江自然恨不得立刻就弄死宋啸,可是他承受不起张家的怒火。”宋成将目光转到病房里已经空了的鱼缸上,“所以只能找个替罪羊,希望借他们的手解决掉这个麻烦。”
“你…”简白想要打岔,宋成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转头冲已经僵直的简白轻松地笑了笑,“他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没有任何依靠的母亲和我,是最好的人选。”
“也就因为这个,母亲才总算被转了正。”仿佛讲到什么很好笑的事,宋成嗤笑起来,眉眼都染上了笑意,“不过她也真是蠢,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找准过自己的位置。不仅没有像宋恒江想的那样磋磨宋啸,还把他恭恭敬敬地供起来。”
“宋恒江纵被气得跳脚也没有办法,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又放在我身上。他开始将我和宋啸各种比较,对我极尽欺凌打压,就希望能让我对宋啸的怒火愈加炽烈,或者将母亲保护孩子的天性挑起来,从而让我和母亲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让他好顺理成章把事情做下去。
多可笑,他居然还是对我母亲抱有希望,已经享受过众人艳羡目光的人怎么舍得现在这种贵妇般的生活,这种时候她只会把姿态放得更低,低到尘埃里去。哦,不,还要顺带把我的头按下去。”
简白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是庆幸宋成的母亲没有中了宋恒江的计谋,还是悲哀原来宋成被他母亲糟践到这种地步。
“而我呢?我也不傻。”宋成微阖着眼,笑容依旧平静,“宋啸背后有宋家,捏死我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我怎么可能跟宋啸作对,于是我也只能装傻充愣,做足了懦弱卑微的姿态,只求能够安安稳稳活到成年,搬出这个畸形的家。”
“啧,可惜即便是这样,他却仍旧不肯放过我。”
房间一时无话,又重新陷入了沉默,半响简白才开口,“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刚出声,破锣般干涩的嗓子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宋成动了动,将床头柜上倒好的水递给了她。等看到她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后,这才眯了眯眼,又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你知道吗?其实我记得我两岁起所有的事,他们以为我太小听不懂,在我面前毫不掩饰的丑态。嗯…可真是令人作呕。”
“一个家里就这么大,只要细心留意都会有蛛丝马迹,有了年龄与性格的掩饰,我可以随意在家走动,毕竟…谁知道我会是这种怪物呢?”
简白没有接话,也没有动作,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宋成唇边自嘲的笑容,过了好久,直到宋成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后,才猛然起身,将手中的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
而后半弯着身,一把抱住了他。
宋成的头被简白强按在肩上,动作很别扭,但他陶醉或者说是痴迷于其中。披散在肩上的发弄得他鼻子痒痒的,让他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而后不露痕迹地埋得更深。
黑色的发丝遮掩住他唇边的笑意。
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呐。
果然他的阿白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他。
如果是因为我披着的皮让你不喜欢,那就撕掉吧。
阿白,你看。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已经把那层美好的假皮剥了下来,让内里的肮脏呈现在你的眼前,灵魂的腐朽味充斥着你的鼻尖。很难受吧…
可是包装都撕开了,就不能再反悔了哦。
现在的我,你也一定要喜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