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却是这样回答老样的:“我好像完全没有了自己,你们说什么,我都称诺。”君子说:“嘿,称瓜子,我还有一角钱在衣袋里跳哩。”我的煮花生当然早就被“共”了,能在喝一杯茶之外还有点瓜子能磕,已经是奢侈享受了。
这点瓜子佐茶显然不够,于是又搬出老样的作品当谈资,就像那条鱼预计的那样。
搞文学的人对感情都很敏感,我和老样的见解竟然是那样可怕地相同。
伊何就是什么英【以后就叫伊何吧】,袁少波有时是君子有时是耀辉,老样把他们二位一体了。
君子和伊何应该是存在着爱情的,也是最最幸福的一对,他们之间这种应有的情分,我们见得太多了。
在君子的家乡,君子为伊何上成都那样痛入骨髓;他得知她和小杨同志相拥而眠那样切齿;他们在一起,那么和谐那么欢欣;君子将手突然举到她眼前,她竟然慌乱了一下,然后把君子的脸瞅了个遍;君子再次发现我对伊何那样情深,他竟要痛不欲生……伊何不是物品,伊何上成都。
老样要求我看了他的日记,原来我竟然是那样伤了她自尊心的,并几乎将她彻底地推给了小杨同志。
可爱的傻君子,他的第一封信才说了些什么?让伊何那样伤心?可以说,它几乎让我的心血都白费了!我是要我们几个都变好呀!要命的君子,要命的是我至今还不能知道他写了些什么,怎么挽救?更要命的是,他的第二封信又出手了,又写了些什么?
我们都说,如果是君子和她彼此相爱的话,我们都要完全支持,问题是,君子对伊何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他自己是否承认并正视这种感情?
整个下午都有太阳,晚上却没有月亮,灯光照耀。
我和老样两人走了几个大圈又几个小圈。
“我的消沉不仅仅是因为她。我不是那样容易消沉的,我们之中总要有人不至于下去。”回寝室的灯光下,我感叹着。太坚强的人并不好,因为他能战胜所有的伤害,没有爱情也能生存。好像所有拥有爱情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是吗?”老样答应着。
老样惯读《红楼》还为其写续,他在中给几个人物的名字,就似《红楼》中取人名,多是有所凭依有所指的。比如老样,不只是守旧,还暗含“老杨”。少波,是说‘少有波折’也是不喜改变自己的人,伊何不用说了,丝斤当然非我莫属……
伊何梦断何处?少波命运何方?
老样买了一本《在水一方》。国庆节这两天,他同君子跋涉了好几十里,到了另一个她家里,才打听到一‘奇女子’的新地址,他要我写信给她。原来,他们这一场奔波,太半是为了我!
原来奇女子的地址来得并不容易,原来当我还在中学里孤独地写那六、七千字的日记时,已经不止一人为我奔波在路上,而他们,仅仅分食了我衣袋里并不太多的煮花生而已。原来在书书摊前我们并不是偶遇,原来坐船过江也不是临时起意,原来老样在农家小茶馆里说什么“陈月平到哪里去了”也并不是忽然想起。这些都是不预谋的,都是在那跋涉之前就计划好的……
【唉,情是何物?无人能说得清清楚楚。情如果不是物,就是陆游《钗头凤》第一阙的最后三个字!所以在这天日记的起首,我又抄录了这首千古有恨的名词。有感于腿脚不便的老样的艰苦跋涉,更是我本心里一直心向神往,这样一来,愚蠢又一次按住了我的手指,信我是一定要写的,就给我心目中份量比爱情更重得多的奇女子。这一封信写出去的结果,所造成的后患,是我们这几位出发点都很好的人所要的吗?如果说真有一封信能改变不止一个人的一生,那么这封信写出去收到的回信就是——这一天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