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一日。
日出东山岰,林中惊飞鸟。
嵖岈山口,一座小茅棚,收拾得干干净净。
棚里,一桌,一椅,三个人。
一位姿色不俗的妇人抛头露面坐在竹椅上,左后边一后生青衣小帽白围裙,右手边一位紫衣彩裙娇小玲珑妖娆女。
一把茶壶摆桌上,三盏茶杯呈半圆形围绕在茶壶的正前方。
茅棚外是块五亩大的芳草地,芳草萋萋,看将上去,令人不饮也是微醉。
草坪中央,立起一块大本牌子,上书一行小字:午时起预定;下书三个大字:暂歇处。
太阳当顶,草坪上已经聚集了三百多人马,热闹百凡。
但十三丈开外的茶棚里却静悄悄的。棚里,一桌,一椅,三个人,仿佛都是泥塑木雕的,几个小时了,谁也没有动一动,不仅没有谁张过嘴,连睫毛都没有谁的跳上一跳。
没有交待,不会说明,茶道就是悟道,不用彩排,本色登台。
是时候了。
姿色出众的妇人长叹一声:“时辰到!”这一声如同微风过耳,草坪上所有的人都被吹拂到。
三百多人围近前来,却只有一人踏出了草地,书生打扮,三旬年纪,举止端庄。他卓立在草地与桌椅的正中间,自信满满,直面茶棚里的六双眼睛。
“夫人请了!”他任作揖为礼,不亢不卑。
“请讲。”
“夫人刚刚这一声,系出自冀州清音,用的是《妇唱夫随》开场的过门调,三唱三颤,如晨出采茶,露珠方干,凭此三声,能将茶枝嫩芽儿尖上的三叶从晨梦中唤醒再采摘,醒来茶与梦中茶,品味大有区别!”
“哦。”
“世人但知采茶歌,却极少人知道唱与不唱,唱的什么,唱得如何,与采摘得来的茶叶品阶有着微妙的干系。”
“好,有这番见地,已是茶中真饮,还有呢?”
还有呢?问得很是微妙。三旬书生如果再在一品轩的高人面前啰嗦茶道,那就是缺少自知之明,惹人诟病了。
三旬书生拂袖一展,一叠金票略一展现,又回到袖中。
在茶道上的见解已经过关,金票大大的才是最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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