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三十一年后的同一天,又很巧合地遭遇了这则日记,这真的不是刻意的,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其实这种安排是从昨天开始的,只是昨天还没有去留意,无意之间选在了同一个日子,想到把以前的手笔转存到网络,中间的三十一年,变化并没有海了去。
也就是在81年的这一段时间写的,是我14岁时的文笔和作文的态度,写出来的并是我真心所想,是顺从家长(或教师)的意志,虽然心中认定错不在我,我还是写了检讨让自己脱身。作为一个与当世不容的地主崽子,从上学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明白了顺从才是我的生存之道。那时,一个中学生,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把自己写真,又怎么可能正确认识自己呢?
【1982年11月26日(阴转雨)】下面抄录的这份检讨书,是我去年这一向写的,刚写好不几天,就被袁世平想抢过去看(在初中我已经有一小撮铁杆粉丝了,每每随意写下一点点作业之外的文字,都有人抢去抄录)而抢烂了。我便逼他去给我抄一份。他拿走了,却没有抄,想不到今年10月22号,他将这份检讨论书还给了我,我当然是感激不尽。虽然纸张已经分裂,却好一字未损,抄录于下(轮到我自己乖乖地抄写),以励平身:
冬夜,万物寂静,我带着‘英雄的创伤’,坐在朦胧的灯光里,低头苦思。可怜,一个初中生了,竟来是这个臭脾气。<这句原是:可怜一个‘四人帮’扶起的‘英雄’,竟走上了揪人心寒的歪路。>(原文抄下,也有难能可贵处。什么都归四人帮呀!)可恨,是什么东西使我变成了这样?这样可恨,可恨!且不提那些伤心的事,它会使我绝望的,丢嗯。是什么政治灰尘在作怪?是什么?严酷的事实,使我不得不想,不得不想啊——
昨夜,爹从禾丰中学了解了哥哥的(学习生活)情况回来,他对哥哥的德行十分满意。针对我的问题,爹把我叫到身旁,对我说“月平,我看你的德行十分坏,对不对就打骂妹妹团结姊妹,尊敬老人,孝顺父母,才是一个青少年的美德,这你的知道的,可你为什么把这样的美德抛弃,而把坏人们:弃姊妹,图个人忘父母的丑德引进呢?你要晓得,你这样做是十分危险的,你要听我的话。一个人就是从不听话,走向坏的方面的。你得向你哥哥学习,他团结同学,尊敬教师,拾金不昧,不但得到了全体老师的表扬,而且还得到校学生的好评。记住我的话,向道德好的人学习。你可晓得,你的爹妈为了把你教好,已经费了多少心血啊!”是的,我知道,爹妈因为多次教我无效,吃饭不香,睡觉不甜,日恼夜忧,后爹妈面容惨白,眼窩深陷。然而当时的我却没有这样想,我想打骂一下妹妹(对己严责人亦不宽),不和她搞如出一辙团结。但我们班上,却没有一个学生与我好!<当时,我哪里明白,自己团结的人是中了四人帮的毒的。>这样就能变坏吗?我可不相信有这样危险。
今天中午,我又打骂了妹妹,妈在旁边劝我,我不但不听妈妈的话,而且妈说一句我就还三句,最后竟然不由分教地乱骂起妹妹来,躲在一旁听了很久的爹气上加气,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我被击痛了(比我打妹妹重了痛了十倍不止,他这样教我们,我们有样学样)头皮,方才如有所悟,开始反省自己解剖自己了。
在我的身上,繁荣着耻辱,我从不认真劳动,不认真学习,对老师没有礼貌,对老人家不尊重,对妹妹不团结,处处想着自己如何好耍,如何轻松爹妈叫我做事,我就当‘指挥官’。监督妹妹去做,一有不顺心的地方,便对妹妹破口大骂,简直不可入耳,旁人也听不过。如果妹妹还嘴,便狠心地打昼里贪玩,夜里贪睡,使我的脾气越来越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就是我罪恶的坏习惯。不,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我再也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劲敿改罪是同志,东山再起年不迟,我私下决心,去掉坏习惯,弃暗重明变好人,大改道德,认真劳动,虚心学习,团结姊妹,尊敬师长,听父母的话向德智体都好的同学学习——敬爱的父母啊,请观后效。(凭良心说,即使是那时,我也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好、最老实、虚心、礼貌、勤恳的人,我并不是指挥官。)
原文案:这则交待除去画()中的提改外,一字不变。象这样的交待,未免可笑,但从中也看到了一年前的我,幼稚而可笑,(却感谢一年之后,我成熟多了。)不过我并不是交待中那么不好,其实家务活我总是自觉不停地故,只是妹妹不懂事,屡呼不动,因而肝火之余,自然是不重地打了一两下。只是那时的我,为了向父亲交待得深刻,而故意把自己说得很坏了。不过抄下这份交待书,自然就引起我不得不把这些人物勾画形象。且既然写日记的主旨之一,是探索人们的生活细节、内心世界,那么我今后将致力于记家庭生活的事,(我家为主),而自己学校的生活,不得不亘时从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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