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狂热的欢呼中,袁曦被架在了极高极高的地方,那是一座黑色的悬崖之上,迎着无垠的海洋,她着、全身染遍乌黑的血液、全身上下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刀伤、棍伤、甚至是人用嘴留下的啃噬,冰冷的海风像是要钻进她的骨子里,她仰头,可以看见远方的海平面之上闪耀着一轮血色的月亮,月亮向人间沉默着播撒永恒的清辉,月亮之下的悬崖边缘屹立着一座白色的石质灯塔,灯塔的光芒照进海洋深处。。
高大的黑色人影举起手中的火炬,嘴中唱颂着听不清的古老咒文,他像是舞蹈一样挥舞着火炬,点燃了袁曦身下的柴堆,柴堆上像是被洒了油,一瞬间火焰就飞快地蹿上了袁曦的身体,蔓延燃烧燃烧蔓延,火像是一条条细密的蛇缠绕她娇小的身体,火又像是一只只渺小的蚁在啃噬她的身体,狰狞的焦黑在女孩身上蔓延……
她颤抖挣扎哭喊求饶,然而四周的人们欢呼舞蹈歌唱祈祷,她的痛苦是他们的祭品,她的死亡告慰他们不安的魂灵,古老的神灵的魂乘着风呼啸在苍茫的大海之上,怒号的风声是他肆意的狂笑,女孩的哀鸣在血色的月光下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的最后,她的身体在火焰中崩溃成无数肉块和灰烬……
“啊!”袁曦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烧死,更没有被捆在十字架上审判,她正站在阴暗潮湿的某处,周身完好无损,眼前入目的却是……
狭窄的小道,满地的垃圾,垃圾中爬着老鼠和蟑螂,漆黑的夜里天空无星,阴冷的夜风穿行过狭窄的楼层间的小道里,小道中五六个不怀好意的小混混用阴鸷的目光打量着她,把她包围在其中,她的身上背着书包,仍然穿着一中那身傻傻的校服,像是要放学回家一般,她低头看手上江毅给她买的廉价电子表,时间已经跳到“21:03”,她四周打量,她认得这条小道,以前江毅停车后带她去江毅家的时候,为了抄捷径,曾经带她走过这条路,如果走出这条小巷,再穿过几栋平房,就可以看见江毅家所在的小区,但是现在她根本走不开。
因为她被这些看上去是混混的青年包围了,他们衣衫破旧,头发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目光浑浊阴暗,嘴角都是病态的笑容,有的低头玩弄手上的小刀,有的靠在墙上吹着不着调的口哨,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堵在了江毅的家门口,而且袁曦根本不记得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背上了书包,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被这群混混堵住,但是当她看到混混领头的那个一脸嚣张的熟悉的青年的时候,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孙铭泽,他的脸大半沉在夜的阴暗里,穿着仍和之前所见一般无二,他一步步走向袁曦,脸被街角路灯的光照亮,他对着袁曦举起手中的龙形黑日项链,目光凝重而深情,还是像之前一样固执地对袁曦强调着说:
“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在隐瞒着什么,你今天必须收下这个项链,不然就别想走出这条小巷,要知道,这里不是学校,可没有老师或者同学会来给你解围。”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袁曦却脱口而出地问道,刚刚她有印象的时候还是听到戴忠轩说出“解下面具”这四个字的时候,然后就像是她体内有什么东西被触动,然后她陷入了另一个似真似幻的世界,在那个世界她被一群疯狂的教徒唱颂着诡异的咒文活活烧死,然后近乎亲身体验地感受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被火焰烧灼殆尽的大恐怖大绝望,然后等她从那个幻境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站在这少有人经过的黑暗小巷,又被孙铭泽的人堵住了,而且时间已经从身在学校的上午走到晚上九点了?
这段时间之内,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段断节?而引发这诡异的一切的戴忠轩的那“解下面具”这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老大,这娘们吓傻了吧?话都说不清楚了。”孙铭泽身后的混混们嗤笑起来。
“不如索性霸王硬上弓吧?反正这妞现在已经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任你揉捏。”另一个混混坏笑起来,对孙铭泽做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去你的,你当我跟我表哥一个德行啊?追女人,要步步为营,来强的那是弱者的行为!”孙铭泽毫不迟疑地回头叫骂道,那些咯咯笑着的混混立刻都噤若寒蝉,心中却嘟囔开了,您刚刚这话,不就等于把您那神通广大的表哥一并骂上了?
“袁曦同学,你没事吧?刚刚你的模样挺吓人的,可把我担心死了,只要你收下我的项链,我现在就可以立刻放你回家,我真的并不想强迫你做什么……”孙铭泽一转头看向袁曦的时候脸上又带着少有的温柔,袁曦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纨绔子弟为什么对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项链有如此大的执念,就算袁曦收下了这条短信,也不代表她真的就会当他的男友啊?
难道他有把握,只要袁曦收下这条项链,袁曦就注定会是他的人?
“项链什么的先放一边,能不能先告诉我,现在是几月几号,星期几?”袁曦挥了挥手,眼中闪过恍惚和疑惑,她认真地问孙铭泽,脸在黑暗中对比更显苍白如雪。
“袁曦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就是2016年2月5日星期五晚上九点钟啊。”孙铭泽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袁曦呆住了,她记得清清楚楚,她陷入那个幻境的时候还是2月4号上午,这对她来说突然消失的一天去了哪里?
现在既然是星期五晚上九点,那她这个时候走在这里并不奇怪因为她记得一中每个星期五晚上八点半上完晚自习就会放学,她放学后坐公交到这里也差不多正好是九点,可是问题是她究竟是怎么在星期五放学后来到这里的?她可对从2月4日和戴忠轩说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一点记忆了?那段对她来说突然消失的记忆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