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要做……做什么?”江毅结结巴巴地说着,他只觉得自己思维的速度都变慢了,现在想要正常地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
“死者的国度很黑,我很怕,我想要找个人陪我进去,我还想要有人能帮我做到一件事情。”女人的声音多了几分生机和活力,还带着几分恳求和诱惑的意味,只是现在,那个女人的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江毅的头顶,还在被不断地滴着雨水,而江毅的身后,那只手的感觉消失不见,好像江毅的身后从来没有站过任何人。
江毅抬起头,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雨水,那是这个女人的口水,女人的脸,正长在这把红色雨伞的内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头发从伞的尖端垂落下来,伴随女人说话,她的嘴一张一合,带着腐臭味道的口水从她的嘴里滴到江毅的头上。
江毅被吓得想要把雨伞丢开,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那把雨伞像是有魔力一般粘在他的手上,操控着他一步一步走进了地铁站的黑暗中,江毅的神情也僵硬而漠然,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从他的意志的指挥,只有江毅的嘴巴还可以说话:
“该死……该死……你在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江毅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
江毅逐渐可以感受到,体内已经钻进了另外一个意志,他的一段段记忆被这个突然闯进自己意识的意志通通事无巨细的读取,同时他也看到了属于这个意志的一些记忆的碎片,无数的画面像是爆炸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产生又幻灭,喧嚣的声音在江毅的耳边响起。
“妈妈,妈妈,我刚刚找十楼的白雪玩……”她打开门,正巧看到皮球从男孩的手中掉落,留着西瓜头的可爱小男孩站在门口,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男孩无头的身体正把笑嘻嘻的头递给自己……
“等齐众生种子如瀑流,迷妄空花生灭如妙有……”白衣的老僧闭目敲着木鱼,他的面容逐渐枯槁如鬼,然后化为灰烬湮灭于乌有,他手下的木鱼却逐渐变成了一只盘曲的、眯着眼睛的白狐。
“晓虎?晓虎?你在哪里啊?”女人正在焦急的呼喊着,打着红伞的女人奔跑在一片有着无数的门的漫长回廊里,仔细看,这里似乎就是袁熙曾经住过的公寓楼,但是这里的楼道变长了无数倍,像是永远不会有尽头,女人焦急地推开一扇扇门,却没有在任何一扇门内找到自己心爱的孩子的影子。
“叽叽……”像是受惊了,女人突然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从一扇刚刚被她打开的门中跳了出来,小狐狸在地上一个打滚,便化成了一个粉雕玉砌的西瓜头小男孩,小男孩赤着身子,对着女人阳光的笑着。
“晓虎!”女人关切地跑向小男孩,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一般叫着:“晓虎,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妈妈找的你可苦了啊!”
然而女人扑了一个空,小男孩和她的距离似乎一瞬间变成了无穷远,无论女人怎么跑动,男孩永远站在她视野的尽头。
“妈妈?你可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早就死了,你只是我的玩具而已,现在你没用了。”小男孩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可是嘴里却说着残酷的话语。
“晓虎,你在说什么啊?你连世界上最疼你的妈妈都不要了吗?”女人痛心疾首地喊着。
“和你呆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有点感情,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说再见的,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见了。”被称作“晓虎”的男孩冷漠地说着,然后转身,他的身影在回廊中渐行渐远,他又推开了一扇木门。
“晓虎,妈妈要在哪里去找你?”女人近乎撕心裂肺地叫着。
“死者的国度,如果你能找到那个地方的话。”男孩又摘下了自己的脑袋,他的身体一瞬间就崩解成了肉沫,而男孩的脑袋又化成了那只灵动娇小的可爱白狐,白狐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木门后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