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彼得,不得不说,除了那个焊在散热器顶部的鳄鱼之外,你这辆车真不错!花了多少钱?”
坐进这辆崭新的敞篷车里,陈慕武提出来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他对现在这个时代的汽车价格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除了在初中的历史课本上读过福特t型车几百块美金就能买一辆之外,陈慕武只了解过一次劳斯莱斯的售价,高达两千英镑一辆价格,能顶得上几十辆福特轿车。
眼前这辆车虽然没听过名字,但是从内而外的做工都非常不错,如果价格合理的话,他想是不是自己也能买一辆,做一次这个时代里的老司机?
但是卡皮察的回答直接击碎了陈慕武的这个念头“我这是今年最新款的汽车,所以花了一千二百英镑。”
这个价格听得他直咋舌。
买不起,这真买不起。
一千二百英镑干什么不好,卡皮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这个沙俄将军的儿子还真有钱。
汽车启动之后,陈慕武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个焊在散热器上的鳄鱼雕塑,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彼得,我一直以来都有个疑问,那就是,你为什么一直以来总是在私下里称呼主任为‘鳄鱼’?”
卡皮察笑着按下了方向盘旁的自动点火按钮“陈,你一定觉得,鳄鱼是一种很凶残的动物吧?
“但其实,鳄鱼是我最喜欢的一种动物,在我们国家,鳄鱼还是一家之主的象征,令人赞赏和敬畏。
“再加上将近十年之前,一位叫科尔涅伊·楚科夫斯基儿童文学作家,创作了一篇题为《鳄鱼》的童话诗,鳄鱼这个形象,就在整个国家家喻户晓了。
“人们怀着敬畏地喜欢它,这种感情,和我对主任的感情是一模一样的。”
上辈子陈慕武还没出生的时候,苏连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只在语文课本里读过高尔基和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文字,完全不知道鳄鱼居然是苏连家喻户晓的文学形象之一
“我还只知道另外一个童话故事《彼得·潘》里,也有一条笨笨的鳄鱼,它把闹钟吞进了肚子里。
“我还以为伱是在讽刺主任说话声音大,每次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还没见到面,就能从门外听到他的声音。”
没想到听了陈慕武讲完笑话之后的卡皮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出爽朗的笑声,而是很严肃地说道“我可不敢讽刺老师,事实上,我很崇拜他,崇拜他耿直率性,孜孜不倦,拥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还能通过恰如其分的诘问,发现大自然中最深奥的秘密。我很尊敬卢瑟福爵士。”
卡皮察当然是尊敬卢瑟福的。
整个卡文迪许实验室里,基本上没有人不尊敬这位威严的大胡子主任。
除了那个第一次申请进入实验室时,被卢瑟福拒绝,而找了老汤姆孙的关系之后,才被陈慕武领进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奥本海默。
他现在还是有些嫉恨这个不能慧眼识珠的新西兰老头儿,但是又看到自己的老师陈慕武一直都表现出对卢瑟福的尊敬,所以也不敢把这种嫉恨表现出太多。
当然,卢瑟福也确实值得众人的尊敬。
因为他利用卡文迪许实验室有限的经费,创造出了无限的可能性。
大家都认为如果没有卢瑟福的领导,那么卡文迪许实验室或许不会像今天这样蒸蒸日上。
在陈慕武到达英国剑桥大学,进入到卡文迪许实验室之前,卡皮察可以算得上是除了玻尔之外,卢瑟福第二喜欢的一个学生。
虽然在最一开始,他也像拒绝了奥本海默那样,拒绝了这个从苏连来的留学生。
在之后的1934年,卡皮察回国探亲,在苏连政府的劝说下留在了国内,像他的老师约飞那样,为祖国的物理学发展培养人才。
但是卢瑟福却不这么想,他一直对嗯嗯主义持怀疑态度,总认为是苏连政府把他心爱的学生给强行扣留在了国内,于是多次把信写给苏联驻英国大使馆,甚至直接寄到了苏连国内。
虽然每封信都石沉大海,但卢瑟福最终还是答应了苏连政府的请求,他把卡文迪许实验室下属的蒙德实验室(当时卡皮察正担任这间实验室的主任)的器材全部复制了一份,卖到苏连建立了物理问题研究所,让自己的爱徒在他的祖国也能继续进行物理学研究。
“彼得,既然你说你很尊敬主任,所以他过生日的时候,你真的打算送他这样一个礼物吗?”
陈慕武的目光仍然看着眼前的鳄鱼。
“当然不是,我打算送老师一首有关鳄鱼的歌曲,我已经提前谱好了曲,现在还在打磨歌词的阶段。”
陈慕武总感觉卡皮察的这个想法,比刚才那个还不靠谱。
不过听卡皮察提到关于鳄鱼的歌,陈慕武就总是忍不住想起上辈子那首魔性洗脑的儿歌,“一个傻b,还穿得酷酷滴……”。
也不知道,在卢瑟福生日会上,给他唱这么一首歌合不合适。
陈慕武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在穿越之后有了德语加成之后,他甚至都开始轻轻哼唱,试图在哼唱中,回想起这首歌的歌词究竟是什么“ih&nbp;bin&nbp;hnappi&nbp;da&nbp;eine&nbp;rdi……”
“陈,你在唱什么歌?”
他哼唱时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引起了身边卡皮察的注意。
“听你刚刚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一首描写鳄鱼的儿歌。”
“那可真不错,你也打算和我一起,唱给主任听吗?”
“我……”
陈慕武本来想答应,但猛然间发觉事情的走向有些奇怪,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卡皮察的逻辑当中。
他才不要在卢瑟福的生日会上,唱这么一首羞耻感满满的歌。
因而陈慕武连忙转移了话题“彼得,你说带我去兜风,所以我们究竟去哪里?”
“呃,我还没想好,不外乎就是在剑桥郡里四处转转吧?”
“那好,你把我送到城外的火车站,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去伦敦跑一趟。”
“没问题!”
一开始,陈慕武只是被卡皮察拉着兜了一圈风。
结果兜着兜着,他就被自己这个好朋友给发配到了伦敦。
陈慕武到伦敦去,除了给卢瑟福买礼物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
他觉得中囯人一向讲究礼数,实在没有像卡皮察这样,空着手去登门祝寿的道理。
因为这趟旅程是临时起意,生平第一次坐到三等座的车厢里,忍受着从火车头烟囱里喷出来的煤烟熏陶的陈慕武,正因为到了伦敦之后,给自己的老师买一件什么样的礼物所苦恼。
……
但是这世界上苦恼的人,不止他一个。
与此同时,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瑞典皇家科学院大楼中的某一间会议室里,诺贝尔物理学奖评审委员会,正在此处召开着一次临时的评审委员会会议。
自打今年春天开始,评审委员会就陆陆续续收到了别人寄来的提名信。
收信,记录提名,讨论人选,最终经过层层的投票筛选,才能最终选出一位或者几位当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或者认为当年没有成果可以最终获奖,选择将这一年的奖项轮空。
忙完这一切之后,他们会将最终的结果上报给诺贝尔奖委员会,剩下的颁奖工作,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起初评审委员会的成员还都不以为然,不就是几封提名信而已,他们每年都能收到不少。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信件,从欧美各国纷至沓来,评审委员会里就开始有人坐不住了。
虽然有资格为诺贝尔物理学奖人选提名的专家学者有很多,但并不是每个人在每一年都会行使自己的这项权利。
换做是往年,关于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提名信,评审委员会也就能收到二十几三十来封信,所以他们一年之中的工作量也并没有多少。
但今年,他们收到信的数量直线上升,英国、法国、德国、荷兰、丹麦、美国,甚至许多年都不曾收到一封信的加拿大,都有人给评审委员会寄来了提名的信件。
而这些信的里面,绝大多数都只提名了一个人,来自英国剑桥大学的中囯籍博士,陈慕武。
如此大规模地提名同一个人,对物理学奖评审委员会来说,还是二十多年里的第一次,这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这件有些蹊跷的事情。
评审委员会里都是物理专业,或者是和物理相关的专业出身,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都听说过,这个在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在物理学界脱颖而出的年青人,陈慕武。
但在接到这么多提名信之后,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对陈慕武的获奖资格进行审查,而是先向寄来提名信提名陈慕武的众人,各寄去了一封内容相同的回信,询问是否收到了陈慕武的贿赂或收买,所以才在今年提名他竞争奖项。
没办法,谁让陈慕武是一个中囯人,是一个东亚人,甚至是他们看不上的亚洲人呢?
不久之后,各位提名者的回信再次寄到了斯德哥尔摩。
他们不但不约而同地否认了这件事,有些人,诸如英国的卢瑟福、汤姆孙和老布拉格,德国的爱因斯坦,法国的居里夫人和朗之万,还有丹麦的玻尔,甚至都还在信里或多或少地提出了抗议,指责诺贝尔物理学奖评审委员会的这种行为,是一种很严重的种族歧视行为。
不过接到这种指责,评审委员会的众人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现在反种族歧视完全没能站到道德制高点上,美国的u&nbp;ux&nbp;n党大行其道,没人会觉得众生平等,白人的命,确实比其他颜色人种的命要高贵一些。
但是既然陈慕武一下子就收到了这么多的提名,那么委员会的评审们就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要遵循大家的意愿,把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颁发给这个不太讨喜的中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