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在此我宣布,因为他提出来的相对论,以及他在量子理论发展上所做的贡献,英国皇家学会经过研究决定,把1925年度的科普利奖章,授予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教授。”
英国皇家学会,对爱因斯坦真是爱的深沉。
这枚科普利奖章,不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皇家学会把它第一次授予来自不受待见的战败国德国的德国人。
它也是爱因斯坦因为相对论,而获得的第一个大型荣誉。
毕竟1921年的诺贝尔奖,可是颁发给了光电效应。
当然现在的物理学环境,和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从爱丁顿到坎贝尔,英美两国的天文学家们在日食观测当中,已经确认了爱因斯坦利用相对论进行的预言是正确无误的。
就连陈慕武的那个不怎么被爱因斯坦认可的量子力学,也都间接证明了一下相对论的正确性。
电子存在自旋这件事,给陈不相容原理提供了一个理论基础,能解释反常塞曼效应,并且也能被氢原子基态的施特恩-格拉赫所证实。
但这终究都是从实验里总结出来的,还并未从理论推导里获得。
不过当陈慕武把狭义相对论和波动方程相结合之后,得到了波动方程的最终形式。
在那个波动方程里,陈慕武建立了几个叫做陈矩阵的东西。
而这些矩阵当中,刚好包含了描述自旋的几项。
把相对论和波动方程结合在一起,就能得到电子自旋。
这说明了什么?
当然是只要相对论是正确的,那么电子就一定会有自旋!
陈慕武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念完了诗之后,让我们把视线再从沟渠转移到皇家学会的会场当中。
在第二天上午的颁奖典礼上,主持人念完本章开头那一段颁奖词之后,没见这位新晋的获奖者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回应。
“爱因斯坦教授,请您上台领奖。”
“爱因斯坦教授?”
讲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呼唤了三遍这个名字,后两遍甚至都用上了德语。
可是坐在皇家学会礼堂第一排中间贵宾位置上的爱因斯坦,仍然点头如鸡啄米一样。
他身边的爱丁顿先是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他,然后又用力地戳了几下,这才终于把爱因斯坦从睡梦中唤醒。
“博士,该您上台领奖了。”
爱因斯坦这才迷迷糊糊地起身走上了讲台,能很明显地看到,他双眼周围皮肤的颜色比脸上其他地方要深得多。
站到麦克风前,爱因斯坦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震惊了全场。
“感谢威廉皇帝学会授予我今年的阿道夫·哈纳克奖章,我很荣幸能获得这个奖励……”
虽然威廉二世虽然已经在德国一战战败之后,就从德国皇帝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跑到隔壁的荷兰做起了寓公。
但是德国国内最高的科学机构,却仍然还保留着这个名字。
可这里是英国,不是德国。
英国最好的科研机构是英国皇家学会,而不是德国的威廉皇帝学会。
皇家学会颁发的奖章里最有影响力的科普利奖章,也不是威廉皇家学会的阿道夫·哈纳克奖章。
即使爱因斯坦一张口说的是德语,但在场的观众当中,仍然有很多观众都能听得懂。
开口才说了一句话,就已经出现了好几处错误。
站在讲台上的这个,真的是世界上最聪明,哦不,是世界上第二聪明的爱因斯坦吗?
还是说他被某个人给夺了舍?
其实爱因斯坦单纯只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或者说干脆就没睡,所以才导致他今天上午精神萎靡不振,思维一团乱麻,讲话语无伦次,闹了个大笑话。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然是昨天晚上姗姗来迟的陈慕武。
……
昨天晚上,在餐厅里刚一见到陈慕武,爱因斯坦在打招呼的时候,他喊出来的那句“某在斯”的确很有气势,但也仅限于此了。
在当今的物理学界,或许爱因斯坦的地位真能比得上孔子,但陈慕武的水平,绝不是一个盲人乐师那么简单。
被发现了之后,陈慕武觉得再悄悄溜走就再没什么意义,于是他干脆就径直走到他们那张餐桌旁,大大方方地坐到了爱因斯坦对面。
“爱因斯坦教授,自从两年前的元旦在仩海分别,我一直都很期盼着能和您再相见,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经历了几年的历练,陈慕武现在的脸皮愈来愈厚,说出这么长一串半唯心的话,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至少在直到多半年以前,他都一直想和爱因斯坦再见上一面的。
因为要赶着回到剑桥大学参加博士论文答辩,陈慕武没能在参加完索尔维会议之后,跟着朗之万他们一起顺路去德国见爱因斯坦,当时的他还遗憾了好久。
不过彼一时此一时,因为去年夏秋两季几篇论文的发表,他和爱因斯坦之间的关系,从当初的“如胶似漆”,渐渐变得针锋相对了起来。
也正是自打那时候开始,陈慕武对爱因斯坦的态度,就一直秉持着退避三舍的姿态。
“好久不见,陈,或者现在该叫你陈博士,我先恭喜你获得了诺贝尔奖。当初还在仩海的时候,我只不过把你当成了一个在物理学上很有天赋的年青人。
“没想到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你就向我证明了在这具天才躯壳的体内,究竟蕴含了多么惊人的物理学能量。”
“博士,您谬赞了。想要计算我体内的能量有多少,其实很容易,我的质量大概是七十公斤,体温在三百一十开尔文左右。
“而又因为有蛋白质、脂肪和钙铁锌硒等等有机物和无机物的存在,我的比热容又一定小于水的比热容,四千一百八十焦耳每千克每开尔文。
“把这三项数据相乘到一起,大概就是九万多千焦,折合成千瓦时的话,也才不过是二十五度电而已。
“最近伦敦的电价已经降低到了两便士一度,换而言之,把我浑身上下加到一起,都没有五枚先令硬币值钱。”
可能是因为下午和老舍见过面后,陈慕武沾染上了耍贫嘴的坏毛病。
所以他这一套天马行空地胡扯乱扯,逗得席间这几个人忍俊不禁。
“陈博士,你在说什么玩笑话!如果你只值五先令的话,那我肯定先掏二百五十英镑,买上一千个陈博士,把他们统统安排进剑桥大学天文台里打工。
“我觉得用不上三五年,别说是整个宇宙的全部奥秘,说不定连你所设想的那种能穿越时间回到过去旅行的时空列车,都能够被这些陈博士给制造出来了!”
爱丁顿附和着开了一句玩笑。
他在里面暗戳戳地提了一句时间旅行,大概是想提醒在餐桌旁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他们当初可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忘年交啊。
“到时候别忘了分我们格林尼治天文台几个!”
不明所以的戴森也跟着打起了趣。
“我觉得不行,”爱因斯坦虽然板着脸摇了摇头,但是他话语当中轻松的语气出卖了他,“我认为一千个陈博士并不能和谐地同处一室,根据他提出来的不相容原理,两个陈博士在一起,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我只需要出半个英镑,买上两个陈博士足矣。
“我十分希望能看到那个持相反意见、认为因果论是正确的反陈博士,把眼前这个满脑子都是概率波和不确定性原理的陈博士,给驳得体无完肤。
“或者说,那个才是真正的陈博士,而现在坐在我们身边的,是反陈博士才对。”
爱因斯坦的话中绵里藏针,最终还是毫无意外地落在了攻击陈慕武的理论上来。
“博士,我并不是狄拉克-陈子,而是单纯的陈子才对。两个我在一起不会不相容,一千个我聚在一起,只会凝聚得更紧才对!
“但我从您的话语里,似乎听出来一些攻击的意味。看来您还是对我提出来的这些个理论,有些耿耿于怀。”
爱因斯坦毫不留情地纠正起陈慕武言语上的错误来“不是有些,是十分耿耿于怀。陈,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抛弃掉因果关系这件事呢?”
“因为它确实就应该被抛弃。”
“不,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两个人之间心平气和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开始剑拔弩张。
爱丁顿再次站出来打圆场“阿尔伯特,陈,等明天皇家学会的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我们再去讨论有关量子力学的一些问题吧,如何?”
爱因斯坦却不领情“不如就今晚吧,我刚刚叫了一壶咖啡,等晚餐之后,大家一起到我的房间里聊聊天。”
正常人谁大半夜地喝咖啡啊?
看来爱因斯坦这绝对是有备而来,他今晚根本就不打算放过自己。
不过,在这一两天的时间里,爱因斯坦先是从德国的柏林去到法国,然后渡过英吉利海峡又来到伦敦。
历经了这么多的舟车劳顿,今晚他又打算和自己挑灯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