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科莫湖畔有所思(1 / 2)

<b>inf</b> 陈慕武早就已经习惯了被正主找上门,就在一天之前的晚上,他才刚刚认识到了自己刚穿越时所发表的第一个成果,“伽玛射线散射”原本属于的那个康普顿。

可是和狄拉克一起被别人找上,还是第一次。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己选择和狄拉克住一间屋子,于是老天爷才派出费米出面,要把他们两个人给一网打尽了么?

但现在来说,心里尴尬的依然只有陈慕武自己,因为身边的狄拉克根本就不知道,有上辈子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他只是把眼前的费米当做是意大利国内的一位物理学同僚,并不了解背后那么多弯弯绕。

既然对方已经和他们打了招呼,两个人只好暂时搁置掉去旅店外面游山玩水的计划。

彼此之间握过了手,也各自做了自我介绍,狄拉克和陈慕武接受了主办方邀请,坐到了大堂的沙发上。

趁此机会,陈慕武还不忘招手叫来了旅店的服务员,让她给自己上一杯意大利的经典咖啡,刚好能利用咖啡因提振一下自己因为旅途疲惫而稍有萎靡的精气神。

安定下来以后,费米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凡是现在世界上的物理学同行,见到陈慕武之后的前几句话,基本上都是称赞他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中,就取得了那么多的伟大成果,不但要一一列举,还要在列举之后说出自己最敬佩欣赏喜欢里面的那一项,一般都是要么说量子力学,要么就说陈慕武在天文学上取得的发现。

而费米虽然最后提到的也算是量子力学中的一项,只是和别人相比,他说的这个实在太过小众,而且也算是陈慕武第一次听别人提起这个东西,只能说不愧是费米,该来的总是会来。

“陈博士,其实我们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在说话之前,费米居然还先卖了个关子。

陈慕武不太清楚这个人之前的履历是什么,他只知道费米是个意大利的物理学家,在形势越来越严峻,莫索里尼效仿他德国的同行,在意大利国内推行了很严格的排油政策之后,趁着去瑞典领取诺贝尔奖的时候,带着他的犹太人妻子逃亡到了美国。

现在费米说他们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可是陈慕武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此之前有何交集。

他到了欧洲之后,在英国基本上就是剑桥和伦敦两头跑,坐船去丹麦的时候去过一次诺维奇,查德威克结婚又去过一次利物浦。

除了英国,在欧洲大陆上,他只去过巴黎、布鲁塞尔、丹麦、瑞典、苏连、波兰和柏林,那么费米究竟是在上述哪个地点和自己见过面?

他是在奥运会上当过观众,还是去过斯德哥尔摩,参加了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

陈慕武的大脑飞速转动,但是到了最后也没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只能承认“记”不如人。

“不好意思,费米教授,我实在记不清楚,我们两个人究竟在哪里见过。”

“当然,当然,您当然不会记得,因为那次您在台上,而我只是坐在台下的观众。”

这下子范围就缩小了很多,那是索尔维会议,是巴黎奥运会,还是斯德哥尔摩的诺贝尔奖颁奖典礼?

“那是在1924年的冬天,您从瑞典领完诺贝尔奖之后,回英国的途中经过荷兰莱顿,在莱顿大学,他们为了您和爱因托芬教授举办了一个诺贝尔奖的庆功宴。”

原来如此。

陈慕武那一次去莱顿,完全就是不必要的行程。

如果不是为了忽悠仁科芳雄继续从事他所“热爱”的低温物理学和超导研究,谁又愿意在圣诞假期即将到来的时候绕个远路呢?

他那次见到了荷兰低温物理学的领军人昂内斯,见到了爱因斯坦的挚友埃伦费斯特,还有他的两个学生,本该“误打误撞”发现电子自旋的乌伦贝克和古兹斯密特。

可偏偏对费米没有印象,直到现在才知道,当时的他也在荷兰莱顿大学。

但这件事也不怪陈慕武,费米当时已经在意大利国内拿到了博士学位,然后他先去哥廷根待了一年,后来又从德国去了临近的荷兰,也是跟着埃伦费斯特一起研究理论知识。

他当时的身份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博士后的交流访问,不算是埃伦菲斯特的亲学生,得不到对方的关注也很正常。

此外还有两点原因,一是因为费米说自己坐在台下,他总不能用眼神把几百号观众全都扫一遍,找出里面可能会在日后成为大佬的人物。

二是因为他印象中的费米,也就是印在教科书上和放到百科里面的照片,里面那个人的发际线已经高得像个清朝人一样,和眼前这个头发浓密的年轻人完全对不上号。

物理学真是一把杀猪刀,尤其是有了照相技术之后,物理学家们各个时期的模样便被一张张照片给记录了下来。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普朗克惨案,到了费米这里,他也只比普朗克稍微好一点,但不多。

可是陈慕武的这些心里话肯定是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好虚情假意地客气,说些“很遗憾,当初没能认识你”这种话。

“陈博士,您比我还要小上一岁,却能在二十二岁的年纪,就拿到了我们物理学者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诺贝尔奖。

“说实话,听到您获奖的消息,当时的我是既羡慕又嫉妒。而在荷兰莱顿见到您本人的时候,我当时就在心里暗下决心,劝自己一定要以您为榜样。

“但是,我并不是在您获得诺奖之后才开始关注的您,而是在那半年多以前,大概是巴黎奥运会前后,量子力学这个新概念刚刚提出来的时候。

“在之前那一年,您提出来了一个能解决理想气体矛盾的新的统计方法,陈统计,然后又有了陈不相容原理,有了电子自旋。

“当时我在哥廷根大学,读到了您发表的上述几篇论文,偶然觉得如果不相容原理和电子自旋都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么之前的那种陈统计可能并不适用于电子。

“我把我的这个想法,和哥廷根大学的几个物理学前辈聊了聊,当时对方还觉得电子自旋完全就是无稽之谈,觉得您年轻气盛,被一时取得的成绩冲昏了头脑,遭遇了物理学研究上的滑铁卢。

“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然不久之后,就又在物理学期刊上读到了您和狄拉克博士联名发表的一篇,有关新的统计的论文。”

说到这里,费米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陈慕武身边的狄拉克。

“狄拉克博士,也就是在那一篇论文当中,我第一次结识了您。”

费米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这也同时解释了为什么他要在旅店大堂拦下陈慕武的同时,也把狄拉克给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