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宣下。
跪在院中如朗月青竹的少年伏首谢恩,起身时又因阵阵咳嗽压弯了腰,脸色惨白破败,仿若残月枯竹,命不久矣。
宣旨的太监心惊肉跳,完全不敢像往日那般拿乔讨银钱,要不是怕对皇上大不敬,他都不敢让十皇子,哦不,现在的康王跪下领旨。
瞧瞧这弱不胜衣的模样,只怕命不久矣。
不过如今新皇登基,放出了康王,回到皇上亲赐的康王府,金尊玉贵的将养着,应该还能活个几年。
宣旨太监心里默默怜悯一番,上前却不表露分毫,“康王殿下,奴才还得回去伺候皇上,接下来由骆将军亲自送您回康王府,王爷您请挪步,骆将军正在外面等候。”
“咳咳咳,骆将军?”康王温黎掩着的眼帘轻掀,挪开了捂着唇的绢子,苍白无力地问道。
眼前毕竟是个实打实的王爷,宣旨太监宫中待了多年,自不是那种踩低捧高,随便得罪人的,不谨慎他也不会活到现在这个位置。
不重要的信息,他不介意多说几句,反正出去谁都知道骆将军是谁,也就被关了八年消息闭塞的康王不知道罢了。
“骆将军为京城骆家旁支之子,六年前年十八高中状元,通晓天文地理,伴在先帝左右,备受宠幸。五年前边境外族叩关,边境一落七城,满朝武将无人能敌,骆将军再三跪请先帝,先帝终是准允,弃文从武,前往边关力挽狂澜,获封爵位,备受当今器重。”
宣旨太监话音落下,仍有意犹未尽之感。
“果真少年英雄,公公慢走。”温黎旖旎容颜淡淡一笑,拱了拱手。
宣旨太监心中顿然一愕,猛想起眼前这位曾也是备受帝宠,如今风烛残年,得之他人辉煌岂能不怅惘,暗道多嘴,匆匆告辞。
温黎穿着清朗白裳,尾随一哑仆从,回望一眼身后凄清旧宅,低语一声,“走吧。”
缓缓走出八年困身之地。
“将军,这康王怎会如此之慢,那老太监都已出来,还没有康王半点身影,要不要让人进去看看。”一身披甲胄的壮汉不耐地按了按剑,焦躁地围着一位闭目养神的男子道。
男子明明身披甲胄,本该一身凶气,却有朗朗风姿,书生意气。
“陛下说等在府外,无需多言。”
壮汉憋闷,可是将军的话比圣旨还能镇的住他,他不敢多言,只是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看向远处关押皇室成员的宅子。
心里嘀咕不止。
陛下也是奇怪,封了名不见经传的十皇子为康王,既让大乾赫赫有名的战将骆将军亲自迎回府邸,又让将军在门外等候,让王爷自己走出宅子,这不是得罪人吗?
虽然他觉得将军完全不用怕得罪一个没有实权的虚名王爷,但还是忍不住觉得这皇帝小儿多事。
“啧,皇上也不像是重视康王的,不就是把康王提出来做做兄友弟恭的样子,非得您上场,还不让您做样子做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