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志云的指尖在无人处轻轻颤着,千军万马前都面不改色的骆志云,此刻心中做不到毫无波动,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这个消息对于骆云志来说简直是挖心窝子,回报的手下被将军通身的阴冷气势慑得低头瑟缩着,指望着将军将他忽略过去。
一切像是凝滞住一般,书房中骆志云久久坐在原处,手下摸不清将军究竟在想什么,他也不清将军在知道陛下似乎有子后会如何做。
他们都是将军的心腹,对于将军的想法和晋将军一样的了解,明白将军对于陛下的心思,故而将军如此沉默他们除了害怕,还替将军担忧。
许久骆志云像是回过神,他抬起眼睛看着花厅外,外面骄阳似火,可焦灼的阳光照不进他的眼底。
他还保留着一丝希望,若是真的他也想知道是谁。
“接着去查。”
骆志云的嗓音说不出的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最近时时出现的晕眩感这一刻占了上风。
此刻在他眼中的光出现各种炫目的色彩,他褶皱着眉宇,支着头对着手下挥了挥手,手下会意后自觉退了出去,
骆志云闭上眼睛压住那一股晕眩感,覆着薄茧的指尖用力地在太阳穴间搓揉。
半晌猛地睁开眼,看向皇宫的方向。
朝中的事务永远处理不尽,温黎估计着身体的承受程度。
骆志云虽然帮她分担了难受,但是孩子还是实实在在在她身体里孕育。
故而她要休养好身子,让肚子中的孩子养好,也盼着这个孩子能够真正的帮她解开秘药。
温黎处理了大部分紧要的奏折后,精神上还是出现了疲乏,她缓缓地起身,进了内室打算休息一会儿。
哑仆端着一个漆黑的古朴托盘,上面放着一盏纹龙金碗,里面盛着的汤水还散发着微热,正是适宜下口的时候。
温黎听到声音,睁开疲乏但是有神的眸子看向哑仆,被伺候着靠着软枕起了身,接过了哑仆手中的碗,纤细的手腕运着勺子转了转,鼻尖轻轻嗅了嗅升腾的淡淡热意,一股淡雅的药香传入鼻尖,没有苦涩的味道。
神医配置的安胎药比宫中御医的水准不知高了多少,味道也能让温黎接受。
温黎一勺一勺的将汤水喝下去,又将空碗放回哑仆手中的托盘,从边上捻起一块精致不腻口的点心,一点一点吃下去后,又躺下准备眯上一会儿。
她想到了什么,又掀起眼皮道:“将那些向朕提议封后纳妃的折子搜罗出来,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浪费精力还不如干些实事。”
“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他们管,你看看顺便记下是哪些官员上书的,这么闲的话就去朕刚刚打下的外族土地上历练历练,好好为大乾干干实事。”
哑仆低头应和后,带着托盘离开了内室,去处理陛下交代的事情。
温黎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稳,总是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等到外间响起扰人的雨声,她才从迷离的梦境中醒过来。
醒来后片刻的失神,她想不起梦中究竟梦到了什么,又思索了片刻毫无踪迹,温黎便将其抛在脑后,从龙床上起身披上衣裳,踱步到窗前。
她推开了窗户,一股凉意席卷而来,带着绵绵的湿气。
温黎伸手用宽广的袖子挡了挡,被突然开窗吸进来的风雨都被遮挡住,风变得缓和,雨也不再往里面飘,她放下衣袖往外看。
远处的廊下有侍卫守护,近处有雨打残的花树,雨水正顺着廊檐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
温黎嗅着湿凉的空气,一场忆不起的梦境惹来的烦躁,就这样被这凉凉的气息浇透,心情变得平缓下来。
此刻温黎静听雨声一时间不太想去看奏折,理会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也不想去想什么寿命的长远,却又意外的感受到腹中的血脉相连。
她低下头探究地看向依旧平坦的腹部,里面的小东西甚至还没有长完全,居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存在感。
她感慨地摸了摸肚子,虽然孕育它时目的不纯,可如今有了它后,她想到更多的是如何养育好它,对它的出生也有了希冀。
外间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她醒来后,哑仆发现想要进来伺候。
哑仆进来后见陛下正在窗间风口,想要上前劝说并将窗户关上,陛下如今玉体可不同往日,若是受了凉着了风寒,如何是好。
“窗户开着殿里也凉快些,不用关了,朕的身子朕知道,这点凉风算什么,更何况朕也不会长久的待在窗前,你就不用操心了。”
哑仆对她有操不完的心,现在更是事事周到至极,甚至打破了以往的过度恭敬,敢要求他怎么做了。
她往常好言好语也没能做到的事,倒是因为肚子里的小东西做到了,想想就有些哭笑不得。
温黎也没久待,片刻后离开了窗外的风雨,走到里间的榻上靠坐下来。
哑仆放心许多:陛下,佘大人说是有要事禀报。
“哦?佘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怕不是来管朕的家事吧?”温黎一听便大致猜测出他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位佘大人是四朝元老,比骆志云还多侍候了一位君皇,在朝中德高望重,也是保皇党中的中坚力量,为人越老越固执,就是他带头上书要她立后,广纳后宫。
温黎并不想见这么一个喜欢给她添堵的老臣。
她之前念在这位老大人一大把年纪,也算是肱骨之臣,想着明日朝上敲打敲打,若是冥顽不灵,那她也只能让其告老还乡。
没想到他如此按捺不住,私下里就来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