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楼来,胡薇薇突然惊呼了一声,发现贝小木不见了,就只有地下那堆衣服还在。两人怕出什么事,急忙下楼去找,却哪里有人。只好又匆匆跑回楼上找叶芦伟。
叶芦伟此时正羞恼后悔,哪里还有心思去顾贝小木,弱弱地说:“走了不是更好吗?我又去找回来?找回来干什么?让她也伤心难过?”
句蓉梅看了叶芦伟这心丧若死的样子,心下恼恨,却只能耐着性子说,你把人家接来的,现在东西还在,人却不知去向,怎么跟人家家长交待?你把电话给我,我打电话问问。
这套房子本来有电话,可惜被其它房子转接走了,重新申请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安装。句蓉梅拿着贝小木家的电话号码,下楼去外面找公用电话,心里迷迷茫茫地往前走,估计贝小木就算回去,也还没到家,于是也不忙打,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想着刚才黄轻菊的话,又想起叶芦伟沮丧无力的样子,心里就是一痛。
自己是不是太宠他?生理上他是个十八岁的小子,可是他如果说的是真的,那心理上就是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啊。他自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三十六岁还是十八岁,我们也搞不清,所以只把他当十八岁看待,总想着他还小,胡闹几年就好了。可是他这样胡闹,不但伤了别人,也伤了他自己。
句蓉梅历经生死,早已把自己全部身心放在叶芦伟身上,对他包容、宽容乃至纵容,如果上一次狠心一点,就不让他有其它女人,他那软弱善良的性子,只怕痛苦一段时间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这样三个人都绞在一起,自己竟然越来越习惯!句蓉梅就苦笑,毛毛爱她算什么啊,我才是爱她爱得完全失去自我了,随便他胡闹,不但不管,还去帮着他,还准备劝他去追求他老婆。姐才是爱得无怨无悔了吧?
可是他老婆容得下我吗?他说他老婆独占心理重得很,是不是就在暗示我该离开?
句蓉梅心里一时间迷糊,一时间又后悔,不知不觉走了很远。转过一个街口,正准备回去时,却发现街边栏杆上坐着一个美女,正是贝小木。
就这么一会儿,贝小木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把自己弄成了流浪儿童一般,头发搅成一砣一砣的,脸上也是花得一道白一道黑,身上衣服居然还是湿的。
“小木,你,你怎么搞的?掉河里了?”句蓉梅大惊。
“蓉蓉姐,我没钱,回不去了……”贝小木看见句蓉梅,顿时就想哭出来。
这粗心丫头刚刚听黄轻菊一阵数落,听了半天都没自己什么事,心里顿时又是失落又是愤怒,澡也不洗了,胡乱擦了一下就套上衣服跑出来。跟句蓉梅一样,乱走一阵才清醒过来,想去坐公交回去,一摸兜里一分钱也没有,索性自暴自弃,也不去想办法怎么回去,就坐在街边发呆。
这时候的蜀都可不是什么卫生城市,本来身上肥皂都没干,现在被灰尘一粘,又哭过一回,手在脸上乱擦,要不是句蓉梅才跟她分开不久,还真认不出她来。
带着脏成流浪儿童的贝小木回家,进门发现胡薇薇正在收拾贝小木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转身一看句蓉梅身后的乞丐,胡薇薇分辨半天才认出来,吃惊得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你,你被狗撵河里去了?”
想想现在的腐烂河,不要说现在了,就是治理过后的腐烂河,下去以后也就这模样了,胡薇薇忍着恶心,把贝小木让到卫生间去重新洗。回头见句蓉梅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只好又去问这个又怎么了。
句蓉梅瞪了一眼胡薇薇,说道:“我没怎么,我刚刚想到,上辈子为他死了。可是我这辈子也太将就他了。他想怎样就怎样,所以才连累了你们。”
看了看胡薇薇鼓励她继续说的样子,句蓉梅没好气地说:“我就是个心软的。可是看你这样,你起码是心甘情愿的,哪里是什么被叶芦伟圈着的?他就没圈着你!我怀疑都是你主动去勾引他的!说,是不是?”
胡薇薇微微一笑,走过去给句蓉梅倒了点水递给她,说道:“他跟我说的,这个故事只有我会相信,也是最先说给我听的。当时我听他自然而然地叫我薇姐,声音里的感情就绝对不是现在的我,而是他梦中的我。所以我就相信了他。”
“如果我上一辈子那样迷恋在他身边,我想,他总是有什么让我迷恋的吧?于是我就这样好奇着被他俘获了。嗯,我是心甘情愿的,也是最早知道他不会娶我的。可是我并不是很失望,相反我想看看他那念念不忘的老婆,到底有怎样的惊才绝艳,能同时打败我和毛毛。”
“嗯,现在还加上你。我那时也以为你就是个乡下丫头,没什么本钱。哪里知道你才是他现在最爱的,不,也许上一辈子,你也是他最爱的。你死了一次,占了两辈子的便宜。”
“他谁都可能不要,但你是一定要的,就跟他说的一样,他那软弱德性,绝对承受不起两次失去你的打击。我估计他死不见得会死,疯是一定会疯的。还会连带着怪上我们全部人,所以你再一消失的话,他这一辈子也不敢去爱什么人了,包括他自己!”
“他最后会在自责和痛苦中,把自己折磨着死去。相信我,蓉蓉,两辈子我都是最了解他的人。上一辈子不跟他跨出那一步,一定还有其它我们都不知道的原因,我自己的个性我知道,如果真闺蜜到了他说的那一步,他忍得住,我忍不了。”
胡薇薇说到这里,停了停,眼里现出智慧的光芒来,“蓉蓉,我猜他一定还有其它我们不知道的亲密女人,而且那个女人上一世我一定知道,但小叶子一直以为我不知道,所以他没说全部的实话。”
句蓉梅听胡薇薇这样说,更是一脸无奈的苦笑,“你的意思他上一世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混蛋,现在跟我们面前装可怜?”
胡薇薇想了想,说道:“应该不是吧?他其实真的很在意我们的感受的,毛毛懦弱胆小,又总想要一段完美的婚姻,所以被他害苦了。这混蛋其实真的很讨人喜欢,又会说甜言蜜语,又会做各种好吃的,又会安排各种浪漫活动,送个小东西什么的超级贴心,身子不舒服他还换着花样哄你开心,更会赚钱养家,自己还是个不爱财的,大方得自己一无所有。”
“蓉蓉,你说这种男人,怎么不会讨人喜欢?是个女人都会喜欢啊。所以,我怀疑他肯定还有大量的我们不知道的事,包括女人!”
句蓉梅揉了揉眉头,说道:“不会吧?他那么爱他老婆,跟你都闺蜜多少年了,也没下手啊。”
“你糊涂了,心灵上的出轨才是真的出轨,他能管住自己的身体,不一定管得住自己的心。再说,他那个性,如果人家爱得他死去活来的,他多半心软就得认栽。”
“也许你说得对,他把他老婆的事不停地说给我们听,多半都是在坚定他自己的心。我估计他老婆也是个容易走极端的个性,怕到时候他老婆逼他离开我们,他就不得不屈服。”句蓉梅也信了胡薇薇的分析,心里想到这混蛋到底还有多少女人瞒着我们啊,这屋子再大,女人多了也住不下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