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联合商务会馆。
白砖垒砌,大门大窗,照例是典型的西式建筑。
会议室内宽敞明亮,老榆木的红漆长桌横亘其间。
主位上端坐着一个五十奔六的老头儿,长得宽鼻厚唇,一双垂珠大耳里头支出两撮白毛,身上穿着靛青色绸缎大褂,手上盘倆铁球儿,须发虽然已近斑白,一张老脸却红润得透亮!
白宝臣这几年柳暗花明,心气儿高了,人就自然跟着年轻。
老爷子如愿当选联合商会总会长,正式上任要在旧历新年以后,明明近在咫尺,他却高兴不起来。
举目四望,在座的都是奉天各行各业拔尖儿的掌柜,依照买卖大小、财力强弱,座次分明。
自打一进屋,白宝臣便发现,坐在最末端的几个掌柜,如当铺的严掌柜、裁缝铺的冯掌柜等人,一个个战战兢兢、愁眉苦脸,左耳上面,竟无一例外,全都裹着一层纱布。
不用猜,肯定是周云甫的下马威。
白宝臣虽然无心他们的死活,可毕竟身为准商会总会长,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思量了片刻,便清了清嗓子。
“冯掌柜,严掌柜,你们几个,最近碰见什么麻烦了?”
冯保全听到问话,仿佛如梦初醒,连忙勉强笑道:“没有没有!朝廷新政,会长劳苦,我家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