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床下罂采风偷月(2 / 2)

手下知会了几句,刘凤岐才笑道:“原来还没成角儿啊!老弟,别说我势利眼,小名小姓的,想来撂地,一般都得在北边儿‘缝穷’那一趟,等响了蔓儿,才能搬进茶馆说书。”

生意就是生意,能耐不够,怨不得别人。

江连横赶忙道谢,转头便带上赵国砚和刘雁声,直奔洼坑甸北边荒地。

来到此处,穿过一排“缝穷”的娘们儿,没走多一会儿,便瞅见一个矮小精瘦的身影。

闯虎果然正在那边说书。

支一张小桌,蒙一块红布,白扇、醒木、手巾备好,迎风咧嘴,唾沫乱飞。

这小子跟说书先生的架势边儿都不沾,整个人往桌前一站,肋巴骨刚到桌沿儿,模样就压不住场子。

他那套书,说是“荤口儿”,都有美化之嫌,归到团春里,说相声的都得骂街。

好在来来往往,尽是些码头搬运工,闯虎又说得直白露骨,勉勉强强能招揽几个闲人,可没听多久,便匆匆走了,捻不住人。

毕竟,一套书,光有猎奇不行。

血腥、暴力配奸情,那才能勾人。

闯虎是只说“奸”,连“情”都没有,听几句,自然也就腻了。

正在那白话的时候,忽有两个身穿长衫的人,推开人群,走到桌前,一抬手,将闯虎的手巾盖在扇子上――不让说了。

闯虎一愣,又慌又急,却问:“诶?两位哥哥,这是啥意思啊?”

“啥意思?你是疃柴的么?”长衫怒气冲冲地问,“少他妈在这给咱们这行丢人,师父是谁,没教过你还是咋的?”

闯虎那小身板,见谁都是人高马大,当即怂了半分,陪笑道:“两位师兄,我是个‘海清’,疃柴全凭爱好,都是祖师爷赏饭,和气生财,这是干啥呀!”

两个长衫见着怂人搂不住火,当即骂道:“放屁,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性,哪个祖师爷给你赏饭?你说的那也叫书?你这是毁咱们这行!滚滚滚,没师门还想撂地?再不走,不客气了啊!”

“别别别,得,我走还不行么!”闯虎委屈巴巴地收拾起家当。

江连横站在不远处,此情此景,尽收眼底,却没有出手相助。

行行都有门道,两个长衫虽然仗势欺人,但也没说错什么,闯虎那套书,的确是在毁“评”字门的生意,自家又是个“海清”,被人欺负也在所难免。

“闯虎!”

听见有人叫他,闯虎郁闷地抬起头,待认清了来人,神色方才欢喜起来。

“哟!哥,是你来啦?”

江连横大步走近,笑着问:“生意做得不顺当?”

“!没事儿,这又不是头一回,待会儿我还过来说,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我还不信他们能把我赶出去。”闯虎还挺乐观,“哥,咋样儿,洼坑甸名不虚传吧?”

“确实不错!”

江连横看他收拾家当,忽然忍不住提议道:“闯虎,我给你个建议。你这套书,让爷们儿来说,没意思。改明儿你学学三弦儿,找个唱大鼓的姑娘搭一副架,再改改词儿,姑娘唱出来,那就勾人了。”

闯虎思忖片刻,仿佛豁然开朗一般,惊叫道:“哎呀!哥,还得是你点子多,不愧是性情中人啊!我这就回去改改。”

“等会儿!”江连横叫住他,却说,“闯虎,兄弟想请你帮个忙,你方不方便?”

“什么忙?”闯虎问。

“帮我采个风,行不行?”

“采谁的风啊?”

“这你先别问,你答应了,我再告诉你。”江连横解释道,“总之,是户大宅。”

闯虎想了想,却问:“姨太太多不?”

江连横看向赵国砚,见对方皱眉摇头,便只好说:“这事儿不太清楚……不对不对,让你给我带偏了,我又不是让你去听窗!”

“那你要干啥?”

“帮我打听点消息。”

闯虎闻言,面露迟疑。

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就知道,江连横是有枪傍身的人,多少带点黑,绝不是他这种小蟊贼能惹的主。

给他办事,万一出点什么岔子,整不好再把自己这条小命折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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