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闻着蔡昭姬身上淡淡的香味,说道:“在幽州这种地方,胆子不大,怕是没几年就被人灭了。”
“虽然仁义道德和法律是维持安定的重要手段,但在这远离中原,充满冲突的边塞之地,被严酷的生存环境所迫,动手还是比动嘴有效得多些。”
蔡昭姬喟然叹道:“但其做的事情,岂非是一种倒退?”
袁熙笑道:“维系汉廷的力量和声望崩塌后,全天下都好不了多少。”
“乱世之中,拳头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让别人听自己讲道理。”
“这虽然是一种无奈,但即使在太平时期,一点力量都没有,也是不行的。”
蔡昭姬道:“但公孙度显然是想给你挖坑,他要自立,却不自己上表,却暗示你替他上表,显然是不怀好意。”
袁熙笑道:“这人确实算盘打得很精,仅用几个港口,就想让我替他前驱,只怕我真在那边建了港口城寨,后面的麻烦事情少不了,还得替他挡着三韩。”
蔡昭姬掩口笑道:“那公子这笔生意可是亏了啊,先是替他扫清了海路,又和其互市,幽州这边没有得到多少好处,他一自立,倒是把半个幽州分了出去。”
“平州牧?他倒是真敢想。”
袁熙说道:“公孙度此人无论眼光还是野心,都不必公孙瓒差,他看准我现在不能和他撕破脸,方有此举,不过两边刚联合,使这种手段,也是太急了点。”
蔡昭姬担忧道:“那如今怎么办,拒绝他?”
袁熙摇摇头,“无妨,港口只是添头,过几年再建也不迟。”
“他以为我想着打辽东主意,殊不知我现在对他那块地方兴致缺缺。”
“我所要的,只是想让他这几年里,挡住东鲜卑高句丽及三韩罢了。”
“他野心那么大,迟早要称王拓展地盘,又不能往我这边打,自然要想别的方向扩张。”
“正好高句丽三韩皆是心怀不轨,这些年一点点蚕食先前的汉廷四郡土地,让公孙度先把他们打老实了也好。”
蔡昭姬担心道:“公孙度万一壮大,岂不是对幽州更有想法了?”
“这个人行事凶厉得很,只怕从他手里很难拿到好处,到时候幽州时时刻刻有他窥伺,只怕做事会束手束脚啊。”
袁熙笑道:“没事,耐心等着,算来他也活不了几年了。”
“等他死后,其子嗣必然争位,到时候便有机会。”
“说来可笑,家族是否兴盛,有时候看得是家主能活多久。”
蔡昭姬听了,奇道:“公子还真能观星?”
“这方法是跟谁学的,要不要找个传人?”
袁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法子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全凭感觉。”
“也不一定准,看运气罢了。”
他好歹搪塞着,把这话头遮掩过去,却突然想起公孙度应该有六七年好活,但袁绍怕是只有四五年了。
自己预测公孙家族出现的夺位场景,只怕会提前在袁氏上演,自己到时该如何选择?
想来自己几年前觉得还能阻止这种局面的发生,没有想到等真正开始争夺天下,才发现袁家子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也想过暗杀,但除非雷霆之势将两人同时杀死,否则一点用也没有,只会让剩下的那个上位。
这种损人不利己,还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袁熙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那么多外敌都应付不来,断无必要冒着让袁氏分崩离析的风险自毁长城。
不过虽然他是这样想,另外两个人的真正想法,便不得而知了。
蔡昭姬见袁熙出神,出声道:“公子在想什么?”
袁熙仰着脸往上望去,膝枕的好处,就是能看到平时难得一见的风景。
他伸出手去,沉甸甸的峰峦让智者很是乐在其中,笑道:“我在想什么时候,昭姬也给我生个孩子。”
蔡昭姬脸红了起来,低声道:“妾身倒是想着,但就怕让人抓到公子把柄。”
“前些日子,河东卫氏来信,看信里那口气,怎么也不像是要善罢甘休的样子”
袁熙脸色沉了下来,“他们胆子倒是很大,觉得我好欺负?”
“八成他们和曹操站在一起了,有恃无恐地来要挟我,胆子真是大。”
河东卫氏到底是不是卫青的后人,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东汉时期,卫氏已经是河东望族,以河东郡治所安邑为大本营,苦心经营,在当地势力越发发展壮大。
蔡邕能将蔡昭姬嫁入卫家,便说明两边门当户对,从名声到地位,都是相称的。
袁熙出声道:“卫仲道是不是有个哥哥,卫觊卫伯觎?”
蔡昭姬惊讶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我当日离开时,便是由卫觊掌家。”
袁熙冷哼道:“当日他们苛待于你,迫你离家,本就是落井下石,如今还有脸给我来信,拿你的事情要挟于我,真是不知死活。”
他自然知道后世卫觊极受曹操赏识,如今听说其已经被曹操征辟为县令,很可能这信就是曹操授意的。
说来在后世卫觊这一支,有位女子很出名,便是王羲之的书法启蒙老师兼亲戚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