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路听见他们说到了自己,立即闭上了眼睛装睡。
吸完烟的那人扯了扯嘴角,对着自己的同伴说:“我们这次碰巧抓了这家伙,’虎鲸‘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让我们立即处理掉他,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另外一人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真是蠢啊你!”男人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说明这人对’虎鲸‘有用!’虎鲸‘无所谓药物是不是在我们手上,如果我们不听话大可以杀了咱们换人给他弄药。可是这人就不一样了,’虎鲸‘要咱们看着他,所以不会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高个子带着刀疤的男人恍然大悟,“阿朗,果然还是你脑子转得快。”
“哼。”被称作阿朗的男人哼笑了一声,又点燃了一根烟。
岑路一动不动地趴着,脑袋却转得飞快。他联想起了刘存己一直叫嚣着的“艇上有叛徒”以及前一阵各种不同寻常的骚动,当即便确定了艇上混进了奸细,且这人用了“虎鲸”作为代号,豢养了一群南国人给他培植phanto,再用这种药物回去控制艇员。
岑路想着想着,脑袋便又渐渐迷糊了起来。名叫阿朗的男人抽烟很重,且那烟里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闻着就头晕。恍惚间岑路觉得似乎有人粗暴地揪起他的头发给他喂了一次水,接着就再也没有过交流。
岑路在快要失去意识之前,闭上了眼睛。眼前好像浮现出周浦深在面对黎昼的枪口时那张从容不迫的脸,岑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无穷的勇气,蒙住了头就狠狠地朝自己的舌头咬了下去。
剧痛伴随着血腥味在口腔内弥漫,岑路的神志一瞬间清明了不少,也能感知到水泥地上慢慢传来的凉意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岑路恍惚地想着,大概是又到晚上了吧。就在这时,他似乎听见那扇一直紧紧锁上的铁门”吱呀“响了一声,一个不同于原本两人的脚步声慢慢踱了过来。
岑路立刻清醒了,却还是闭着眼睛。
“你来了。”阿朗依旧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一点没有尊敬对方的意思。
虎鲸抱起了手臂,黑色的面罩将那人的脸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变声器里传出来的南国语显得冰冷且无情:“东西准备好了?”
阿朗朝地上指了指:“诺,你要的二十支。”刀疤男人却不如同伴这般冷静,虽然在背后喊得最起劲的就是他,可当真见了虎鲸他却还是有些不寒而栗。看见虎鲸没有说话,就想要弯腰将箱子拾起来。
“不用。”阿朗拦住了同伴,“让他自己捡就行。”
虎鲸没有说话,也并未因为对方这副挑衅的态度而生气,反倒是从善如流地从地上捡起了箱子,并放下了另一个箱子。
他公事公办地说:“这是报酬。里面还放了额外的份,按我们说好的,明晚你们就带着他出公海,船我会给你们备好。”
阿朗心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他却还是一副强硬的态度:“‘虎鲸’,咱们都是明白人,我和阿翎给你在这儿当差也两三年了,帮你把人送到会是我们最后一份工作。”
虎鲸原本已经准备离去的脚步倏忽间停止了,变声器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敢置信:“你们想走?为什么要告诉我?”
“是啊,因为如果我们就这样逃了肯定出不了你的手掌心。”阿朗尽全力保持着镇定,“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告诉你,也方便你现在就弄死我们。”
站在一旁的阿翎听了这话,立即害怕得颤抖了起来,仿佛下一秒虎鲸就会掏出一把枪毙了在场的三人。
“不过你要记得,”阿朗立即又添了一句,小心地掩饰着声音里的颤抖,“我们死了你就没机会把这人弄出去了。”
虎鲸听了这话,呼吸变得粗重了些,他结束了方才以来的沉默,若有所思地回答:“说得也是……这样吧,明天出发之前,阿翎你来跟我带点防身的东西走。”
阿朗正想说别顾左右而言他,却听见虎鲸又说了一句:“干完这件事,你们就可以走了。”
阿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流离失所已经太久,驻扎在故土的边境却一直无法触及,如今长年以来的梦想一下子如此轻易地实现,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了阿朗。
阿朗立刻抢着说:“这可是你说的。”
“呵。”虎鲸轻轻地笑了声,“我说的。不过我很好奇,”他突然改换了方向,脚步朝着岑路这边走过来。
岑路意识到了对方的脚步是冲着自己来的,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睫毛忍不住地颤了颤。
虎鲸蹲下/身子,饶有趣味地盯着岑路看:“你们就那么确定他睡着了?“
此言一出,那边的两人俱是吃了一惊。他们今日讨论的重点一直是如何与虎鲸谈判,至于这位瘦弱的砝码确实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阿翎已经忍不住要开始辩解:“捉住他的时候我们给他下了两倍的剂量……就算醒了也没关系,他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