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班长在给所有的坦克乘员重复命令的时候,耿鹰答得格外响亮。
侦察兵递来的消息果然一点没错,邦国人始终对这块矿产肥沃的地方不死心,若是能占领这块背靠固云山的平原,帝国东北角的的资源足够让他们再将战线拉长三年。所以在明显颓势的情况下,今日傍晚邦国依旧递了一个连的兵力过来,指望着不多不少的这一批人能成功扭转局势。
可惜,帝国早就截获了这一消息,于是派了轻量坦克来消灭这一伙邦国队伍。坦克的尾部以及左右翼都排布了步兵守卫,以确保万无一失。
大部队从中午开始已经陆陆续续朝内陆撤了,包括周队。耿鹰估摸着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出快四五里地了。
绝不能让周队失望!耿鹰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他们一个坦克乘组三个人,耿鹰是驾驶员,于是跑在了班长和炮手前面,耿鹰到达坦克近处时,另外两人都还没到。
耿鹰利落地三两步就爬上了坦克顶端,却发现坦克的双门有一扇开着,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昨天的训练之后,他真的没关舱门?
可别在耳后的耳机里已经传来了催促声,耿鹰也没多想,纵身就跳进了坦克舱内,坐在驾驶员席位上熟练地打火。
班长和小炮手随后到了,两人也跳进了舱门。班长刚瞟了眼瞭望镜,就突然警觉地低声说了句:“不对。”
耿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班长朝着他跑过来,一边嘴里大喊着:“阿鹰,快——”
那个“跑”字还没说出口,耿鹰就看见班长的脑袋跟西瓜似的被人一枪打爆了,铺天盖地的血和脑浆飞溅出来,弄脏了他的驾驶台。
小炮手那边正在装填炮弹,听到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回过头来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惊恐万分:“班……班长……”
可他还没说出完整的句子,就被人一枪杆子敲昏了。
瘦得像鬼的邦国兵正用一把M4卡宾枪压着耿鹰的耳朵,这人大概是先前作战时溃散的余孽,不知道几天没梳洗打理过,浑身上下的军装都撕烂了,脸上红红黑黑的血迹和泥巴掩盖住了他的真实相貌。这人如同厉鬼一般冲着耿鹰大吼:“把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扔过来,包括他们的,快!”
耿鹰举起手,强压着满心的恐惧和后悔,将身上的手榴弹和机枪全都扔给了邦国人,在去搜班长的武器时,他硬是忍着泪意才没有当场痛哭出声。
“现在,”邦国兵捡起地上的手榴弹,步枪示威似的敲了敲耿鹰的太阳穴,“把坦克朝平原开,动作快点!”
耿鹰从他的话判断出这是个老兵,且怕是个步兵,没有驾驶坦克的经验,所以需要自己神志清醒。
他心念一动,那或许他还有救……
邦国人像是看出了这个新兵的想法,嗤笑道:“你不用想什么歪心思,我就是再不懂坦克,地图我还是看得懂的。”他指了指头上的显示屏,“你小子安全把我送到邦国军队里去,乖乖把坦克留下,我们还是会善待你。可如果……”他眯了眯眼睛,“你要是玩阴的,反正横竖是个死,大不了我拉开手榴弹,你我,还有外头十几个帝国走狗,咱们一起死,也不算亏。”
耿鹰听得冷汗直流,他怎么还忘了坦克左右和后方的十几个弟兄,他一边咬碎了牙,一边只得给发动机点火,暂时按照邦国人指示的方向开去。
眼看着坦克载着他们已经开出了三四里,耿鹰依旧毫无办法。他急得脑门上冒汗,原本寄希望于外侧的步兵发现异常似乎也落空了。这个邦国兵十分狡猾,在看过他们的预计行进地图之后便顺着路线走,只预谋着等与邦国军队对接之后突然倒戈,打帝国一个措手不及。
小炮兵被绑住了靠在墙边,这时迷迷糊糊地有些醒了,映入眼帘的便是耿鹰被邦国士兵挟持着,咬牙切齿地开着坦克的模样。小士兵瞟了一眼,发现开启无线电台的按钮就在耿鹰的左手边,可却被那个邦国人挡住了。
小炮兵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索性,没有被绑住。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纯粹地觉得一定要和指挥部联系上,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军人的责任感便驱使着这个半大的孩子,摇摇晃晃地朝着邦国人冲了过去,硬是用脑袋狠狠地撞在邦国人的腰际。邦国士兵一阵痛呼,小炮兵趁机大喊:“耿哥!联系指挥部!”
耿鹰立马/地拿起无线电,按下按钮就没命似的大喊:“这里是第五分队铁甲部,我们被敌人挟持了,请求支援!”
他身后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折断声,邦国士兵再一次地将小炮兵打晕了过去,这一次他扭曲了面容,泄愤似的用锋利的钉鞋一下一下在小炮兵的脸上踩着,鲜血从小士兵的口鼻眼中淌出来,染红了地面。
邦国人抬起头,那张恶鬼似的脸上满是阴翳:“还玩阴的是吧。”他举起了手榴弹,可看着地图上越靠越近的邦国军队,他无论如何不忍心在这一刻放弃,只得恶狠狠地叫唤:“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