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蔓，别哭。”萧何意轻轻拭去她眼下滑落的泪，疼惜不已。</P>

“我才没有哭。”如蔓仍是倔强否认，却忍不住将头靠进了萧何意的胸口，满是自责。</P>

“小意，我真没用，我没有办法帮你。”</P>

萧何意心中一酸，苦涩地笑着，却不是为自己的身陷囹圄，而是对如蔓的抱歉：“阿蔓，对不住。是我令你担心了。”</P>

这番道歉，不禁令如蔓身形一颤，只觉万分熟悉，从而在心底涌出一抹恐惧来。她紧紧环着萧何意，生怕他会瞬间消失在她眼前，便如同那些梦一般。</P>

“你不许再同我道歉！”如蔓的语气十分急切。</P>

“好，我再也不说这话了。”面对她这种紧张的模样，萧何意心中泛出一抹苦涩的甜意，同时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哄着。</P>

然而如蔓并未忘记除见他以外的另一件事，她将一旁的食盒打开，拿出糕点递到了萧何意的嘴边。萧何意虽没什么胃口，却也没有推辞，将如蔓给他带的吃食一一吃尽。</P>

他向来都不会拒绝她，也向来都不想令她担心，更别说令她伤心难过了。</P>

“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我……我和世子爷一定会有办法救你出来的。”</P>

离开以前，如蔓嘱托着，亦让萧何意千万不要就此消沉。为让她安心，萧何意自是笑着点了点头，可心中却分外明白自己的处境，也不抱任何得以脱罪的希望。</P>

而当如蔓消失的那一刻，他眼中的那抹光亮便瞬间暗淡了下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抚上胸口，似乎那里还留有余温，以及属于如蔓的、那抹若有若无的馨香。在牢狱之中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而当如蔓出现以后，这漫长的时间却是如此转瞬即逝。</P>

他恨不得就此死去，也不至于肉身被困在这方小小的监牢之中，受此煎熬。而是以能穿梭万物的灵魂之躯，常伴如蔓左右，直至魂飞魄散。</P>

便这么想着，许久不曾得以安睡的萧何意突然有了困倦之意，他只觉眼皮沉重，便不受控制地合起了双眸。在睡死过去以前，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能在梦中见到如蔓，并与她相伴永远，想来也是美事一桩，他死而无憾了。</P>

好在萧何意在梦中得偿所愿，他梦见自己与如蔓成了一双鸟，翱翔于天空之中，穿过山海，越过万花丛中，双宿双飞，成了鸟中的神仙眷侣。</P>

可梦有终醒的一日，当他醒来，面对的仍是牢里那堵污浊不堪的墙。可他似乎并未失望，想来是这场少有的美梦，仍能令他回味许久吧。他突然开始期待死亡，期待死后的世界，在他看来，或许脱离了这无能的身躯，才能拥有与如蔓更近的距离吧。</P>

可他却仍有不甘，不甘萧家永远背此罪名，不甘父母亲人含恨而终，不甘多年的努力在将要成功之前毁于一旦……</P>

不仅仅是不甘，他仍有诸多遗憾，他想与如蔓相伴一生，他还不曾看到她穿上嫁衣的模样……可不论如何去想象那如果存在的美好未来，似乎只能让心中的遗憾越添越多，直到让自己喘不过气来，最终就此作罢。</P>

而与他一样难以安睡的，便是如蔓。</P>

“小意，小意！”自从天牢离开后，她本想小小休憩一会儿，却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P>

如蔓怔怔地望着床顶，不禁伸手往身旁原属于萧何意的位置处探了探。毫无意外，这里仍是一片空荡荡，而夜依旧深沉。</P>

她梦魇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多是有关于萧何意的梦。有时她不过是闭眼假寐，却仍不慎深陷梦境，每每伴随着萧何意的消失或死亡而惊醒过来，只留狂乱的心跳、沉重的呼吸及额头的冷汗。</P>

可她似乎毫无办法去改变这一切，只能在清醒后的真实世界中恍惚片刻，从而冒出劫后余生的侥幸来。</P>

然而她无法否认的是，这频繁的梦魇或许是一种能令她万分痛苦的预言，逼她做出某种断臂求生的选择，以此拯救这世间的一切。</P>

也许，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