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死之前,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P>
便是他宁愿死。</P>
而在他昏死过去以后,强撑着身体的如蔓也忍不住捂着胸口,生生吐出了一口血来。那血溅到昏倒在地的萧何意的身上、脸上,更显得他残败不堪。</P>
那金丹上的光芒越发地微弱,显得黯淡无光,最终又没入了如蔓的胸口。</P>
修行不过一千二百年,短短一瞬便废了将近一半。</P>
光罩最终随着金丹一同消失,天地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可周围的人却在快速消失,环境不断变化,最后变成了人迹罕至的荒野。</P>
如蔓惨然一笑,静静地站在风和日丽的荒野之中,唇色苍白。</P>
也许她最对不住的,是她自己。</P>
而萧何意在昏死过去之前,也终究明白了在天牢之时,如蔓口中的忘记,和他所想的并非同一个。</P>
可若是这样,她将会有多难过啊。</P>
如蔓所处的荒野,位于京州城三十里外。她并未留给自己悲秋伤春的机会,尽管心中疼痛不已。她捂着胸口,一步步地往西南方的京州城走去,即使身上疲惫不堪、毫无力气,却依旧固执地用劳累去麻痹不断涌起的悲伤。</P>
在无尽的旷野中,她显得如此渺小而羸弱,如此孤独。脚下的枯草倒下又立起,在风中摇摇欲坠,她便这么缓慢地行走着,一直走到眼前模糊、脑中昏沉。</P>
她拖着僵硬的步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从荒野走到京城,自人迹罕至之地迈向繁华似锦之处。</P>
而太阳也渐渐西沉,待进入京州城后,便已完全天黑。过于疲惫的身体已麻木不堪,风一吹似乎便要倒下。</P>
待如蔓反应过来时,她似乎走到了那熟悉的府邸门口,然而那围守多日的禁军已毫无踪迹,唯有几个府中守卫站在门口。似乎也可以说,那些记忆中的禁军从未来过这里。</P>
如蔓的眼中突然清明过来,脑子也瞬间清醒,她停下脚步,望着那随风摇晃的灯笼,似乎在思考自己该去往何处。</P>
然而她想了半天,都不曾想出更好的去处,于是便到了无人处,隐去身形,跃上了将军府高深的院墙。然而她在府中晃了半圈,却始终不曾看到那能令她心神恍惚的熟悉身影。</P>
府中丫鬟仆从似乎多了几倍,府中摆设装饰亦精致贵重了些。她进入无数夜晚与他相拥而眠的卧室,早已没有丝毫属于她的痕迹。</P>
床榻上仅有一个孤零零的枕头,被褥亦不是熟悉的鸳鸯被,而是绣着寒松的锦被。</P>
不论如何寻找,也终究找不到想要的痕迹,她的一切早已被抹去,徒留伤感罢了。</P>
她不禁抬手抚上发髻上的白玉绿兰簪子,它仍牢牢地插在发丝之中,那温润的触感提醒着她,唯有它不曾消失。</P>
如蔓微微抿唇,走出了这个陌生的房间,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