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趁此机会,便当那个生于司马世家的司马寂贞亡于普恩寺的恶溪之中,另寻一番天地罢。
红尘俗世,不过是欲念交织,互相厮杀的修罗场罢了。
天地之大,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处?司马寂贞静静思考着,不由地想起了那修行多年,与他缘分颇深的灵台寺来。
所念所执不可得,所牵所挂已失去,他似乎没有什么留在凡尘俗世的理由了。若问司马寂贞于人世间唯一的美好温暖是什么,想来便是何安宁罢。故而在离去之前,他终归还是想再同她见一面,与她做最后的道别,愿她余生美满安康。
念及此,司马寂贞便也不想过多叨扰收留他的夫妻,故而在夫妻收留他的半月之后,他留下了些银子,同夫妻诚恳道了谢,问了前往陵州的路,便离开了这座偏僻的村子。
坐上村中顺路去镇上的牛车,一路思绪纷飞,恍恍惚惚地到了人烟渐多的镇上。
也正是到了镇上,便也得知了在闭塞村落无法得知的消息,尤其是源自陵州司马世家的消息。
“你可听说了么?半个多月前,陵州的四大世家一夜间倒了两个,司马家及陆家几百口人,皆被满门抄斩,无一活口,这百年世家轰然倒塌,当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司马寂贞走在街上,本不欲听前头两名男子谈话内容,却不曾想,那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他的耳内。
满门抄斩四字如雷贯耳,司马寂贞呼吸一滞,眸光震颤,双腿蓦地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巨大的震惊、困惑、悲痛将他笼罩,他恨不得冲上前抓着那位男子的衣领质问,想要这一切是否属实。
然理智还是将他唤回,他沉重的脚步仍默默地跟随在那两名男子的身后,欲要听到更多的信息。
另一男子听到同伴所言的这个消息亦显得有些震惊,他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好奇:“此话当真?这司马家到底是犯了什么罪,竟令天子这般震怒,连一口人都不放过?!”
“自然是真的,我前些日子方从陵州回来,那陵州城里早已是议论纷纷了,哪里有假!”那男子拍着胸口肯定道,“只听说查出司马家及陆家同先废太子有所勾结,虽先废太子已逝世两年,可当今圣上到底才坐稳皇位不久,自是不想放过任意一条漏网之鱼,唉……”
“既是如此,那同为世家的谢家为何相安无事?”另一男子又生了疑惑,“我曾听闻,相较于陆家,谢家与司马家的关系可是密切多了,不仅平日交往甚密,儿女之间似乎还定了亲,按理说谢家该受牵连才是。”
“……你这话倒也不无道理。那谢家不仅未受牵连,似乎谢家还有两人官位连升三级,过不多久,便要迁往京州了。如此想来,倒是蹊跷……算了算了,朝堂党争之事,其中缘由又岂是你我能够想清的,还是别多加妄议了。”
“说的也是。你我皆是白身,能安稳度日便行了,虽是权贵之家惹人歆羡,却也容易招致灾祸,一步之差便是满门覆灭,可叹啊……”
司马寂贞不知自己是何时停下脚步的,那对交谈男子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从他们的言语之中,他简单知晓了司马家受此灾祸的来龙去脉,亦经过思考,推测出了司马家真正覆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