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商并未在意,只叫慧心先行考虑一番,道七日后卯时于城门外的大槐树下动身回程,若其考虑好了,便可与他的车队同行前去宁州。
算算日子,便是后日。
慧心本是打算告知那富商他打算前去南安,不和他去宁州的,而今却是要暂时搁置去南安的计划,先同赵舒玉前往宁州了。
因此,慧心便也无需去车马行问价了,于是准备打道回客栈。与来时不同的是,回去时身后多了赵舒玉这条小尾巴。临去前,赵舒玉到底对那被他吓唬的车夫怀有愧疚,故而同他致了歉,又塞给了他一块小碎银,这才满意地拍拍手,追上慧心的脚步。
“舒玉,后日卯时前记得按时在城门外会合。”慧心侧过头去,对身侧的赵舒玉道。
“慧心哥哥你放心!”赵舒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笑道,“我虽然爱睡懒觉,但重要时刻我不会迟到的!对啦,慧心哥哥,你现下住哪个客栈?明日我去找你,你陪我逛逛岐州城好不好?我前日才到的岐州,可都没好好玩玩呢。”
投去目光,慧心只瞧见那张精致的小脸微微皱起,然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却是睁的大大的,眸中带着期待和愉悦,十分惹人怜爱。慧心摇了摇头,不免失笑,心中也愉悦了几分,他如实告知了他现下的住处,然明日他并非空闲。
“我现住城东临阳街的悦心客栈,然明日我受了邀,需得外出讲经,想来难有空闲,不若你自个儿先逛逛罢。若是能结束的早,倒也能同去走几圈。”慧心无奈笑了笑,略带抱歉道。
赵舒玉垂下头,有些许失望:“好罢……”
然这份失望却也不曾持续太久,她多年未再见慧心,幼时的记忆有些淡忘,只记得他是个姿容俊秀的大哥哥,而今久别重逢,难免忍不住仰起头去再三端详。
落在她眸中的侧颜依旧出众,相较那时多了几分成熟沉稳,气质却愈加柔和了,如冬日暖风,光瞧着便令人舒心。
可最是吸引赵舒玉目光的,却还是慧心那早已消失的满头青丝,他的头上光洁无物,隐隐可见匿于皮下的青茬,加之一身宽大的僧袍,增添了许多禁欲出尘的气质。赵舒玉抿了抿嘴,心中不免感慨那头长发着实可惜,可又觉得如今成了和尚模样的慧心,却是比当初更加出众。
她不时侧过头去,一边顾自欣赏着,虽是比寻常女子大胆些,却到底也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故而耳根也不免染上了红。
慧心自是意识到了从身侧时常传来的目光,一直这般,即使他颇有耐心,到底也有些疑惑,他顿住了拨弄着佛珠的手,侧过头,摸着脸问道:“在瞧什么?我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就是瞧你头发没有了,怪不习惯的。”赵舒玉面上一热,连忙摆手否认,随后又尴尬般嘿嘿一笑,扯过话题道,“对了,慧心哥哥,方才我便奇怪,你怎的突然出家去做了和尚?这些年你过得怎样?我瞧方才那车夫似也认识你,还称你做什么慧心法师,且这一路上也常有人冲你行礼,你竟是这么出名么?”
少女漂亮的眸子总是灵动的有些不安分,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平添了几分娇憨,甚是可爱。慧心按着佛珠的手忍不住动了动,想要如当初那般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却意识到赵舒玉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小孩,自个儿亦不是流落俗世中的那个慧心,更不是寻常大哥哥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