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起这事,慧心便又再度想起了那个钱袋,此刻机会正好,亦无旁人在场,他便顺势从包袱中摸出了那个钱袋,递到了赵舒玉的面前:“舒玉,你可还记得这个?”
“……这是?”赵舒玉回过神来,瞧着眼前陌生的竹青色钱袋,有些摸不着头脑,显然她早已不记得这个钱袋了。
瞧见赵舒玉迷茫困惑的神色,慧心便也了然她这是不记得此事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想来你是忘记了。这钱袋是当年你赠与我的,我原想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不曾想后来你并未按约定出现。等候未果之下,我因其他缘由离开了京州,亦因囊中着实羞涩而取用了些许银两,后来重新凑回了原来的数额,念着有朝一日若能再见到故人,定要如数归还,以了却我多年的心愿。
而今意外重逢,自当喜不自胜,多年牵挂终将卸下。现下你便在眼前,我理当将银两归还给你才是,当年你的帮助,我十分感激。”
慧心的神情语气万分诚恳,赵舒玉不免怔愣住,面对这份真挚谢意,她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不曾想到,少时她的一时好奇及举手之劳,能被慧心挂在心上如此之久,那钱袋她确也有些忘却,或当时本就不甚在意,毕竟于她而言,钱这一物算不得什么。可不曾想慧心竟挂念至今,出乎意料之外,亦不晓得如何应对。
于赵舒玉过去的所有年岁里,她从未遇过这般事,更从未见过这般人。
“我……我确实不太记得了。”赵舒玉有些愣愣地咬着唇,又面带几分惭愧,“不过这银子你也无需还给我,既是当初我赠予你了,自便属于你了,况且我也不缺银子使。”
然慧心却是摇了摇头,坚持道:“本就无功不受禄,且有借有还,这是为人处世的道理,我身为出家人,更应遵循才是。”
“不用不用,我分明也不记得了,且今后你用银子的机会想来也多着呢,以备不时之需嘛!”赵舒玉摆了摆手,并不想收下这个钱袋。
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觉得,若是她今日收下了这个钱袋,或许她与慧心之间那薄弱的缘分亦将止步于此。念及此,她无端的升起不舍起来,便欲保持着这份因钱袋而产生的联系,故而毫不犹豫便拒绝了慧心归还的意愿。
听到这番话,慧心眉头轻蹙,向来随和的他此刻却有些执着,不由赵舒玉再次推辞,抿了抿唇,微微俯身靠前,径直将钱袋放到了赵舒玉身侧的坐垫上。
“我知你好意,然实在受之有愧。”慧心认真道。
赵舒玉怔了怔,拿起那个钱袋,只觉有些沉甸甸,心底莫名的升起烦躁。她皱起精致的眉眼,显得很不高兴,只哼了一声,也顾不得其他,抓起慧心的手腕,有些霸道地将那个钱袋再塞进了他的手中。
“说了给你便给你,你无须还给我!”她瞪着慧心,气鼓鼓道,“你若再坚持,我便将它扔了!就算偷偷塞给我,我也有的是办法给你还回去。好了!你不许同我讲话了,眼下我不想理你!”
慧心垂眸望着钱袋,一时无言,亦无恼意,只用余光打量着赵舒玉的神色,重重叹了口气,重新收回了钱袋。
罢了,眼下虽未如愿归还,今后总有机会。且同她终有分别之时,待那时寻机会还给她,想来比现下要顺利许多罢。慧心暗自沉思着,又暗中瞧了一眼赵舒玉,见她还是撇过头不愿同他搭话的模样,心下无奈,却又不知如何应对,故而只阖上了双眸,拨弄着佛珠默念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