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路远,还望亲王一路小心。”稽淮的手笼在袖子里,笑眯眯的对那日苏说道。
那日苏的马车没有汉人惯用的踏凳,他一撑车沿跃了上去,掀开帘子坐进车内。
“共成大业。”那日苏掀开车帘,对稽淮说道。
“共成大业!”稽淮抱拳回道。
车夫一紧缰绳,只听一声马鸣,马蹄声杂如落矢,戈铄一行人就此便走远了。
等异邦人都走远了,牧青远才终于放开动作拼命抽自己锁在季洺秋手里的手腕,季洺秋攥的更紧了,不仅攥的更紧了,还把人往自己怀里拉。牧青远看四周站的都是人,他觉得丢脸,另一只手抵着季洺秋的胸涨红了脸。
原本站在四周的将士们像是早就习惯了自家将军这些举动,一个个全当没看见慢慢散开了。
只有稽淮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没正行的好友在他的一众将士面前毫无顾忌的打情骂俏,没忍住开口吐槽道,“你看看你们俩没出息的样子。”
“在如米面前我要什么出息。”季洺秋猛地松了手,牧青远正抵着他的胸口往后撤,一下就向后跌去,被早就料到的季洺秋伸手一捞就拽进了怀里抱了个结结实实。
“……”稽淮只和好友一起去过花楼,当真没见过他对哪个谁动过真心思,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般小孩行径。稽淮叹为观止,伸出手喝彩一样拍了两下。
牧青远被季洺秋揽着腰,在稽淮的掌声中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干脆自暴自弃的把头埋在季洺秋怀里装起死来。
季洺秋抱够了,他松开了自己锁在牧青远腰间的手,看对方依在自己怀里没有要动的意思,低下头在牧青远耳边低声说:“我可要抱你回帐了。”
牧青远是信他能做出这种事的,他没有季洺秋这样厚的脸皮,只好恨恨的磨了磨牙,从对方怀里直起身子退了出来,刚刚红透的脸还没下去颜色,现在被冷风一吹竟有了发赤的意思。
在一旁看戏的稽淮看到牧青远这幅样子愣了一下,竟从中看出来几分流丹映霞的艳来,他摸了摸下巴,像是感叹一样的说:“我怎么就捡不到这种宝贝?”
季洺秋挪了步子,将稽淮的目光格挡在自己身上,他睨了一眼好友,语气有些不悦:“王爷皇家贵胄,家里珍宝琳琅,想来应是不缺什么宝贝的。”
稽淮又愣了一下,只觉得好友这话醋味熏天,他眨了眨眼睛,没忍住笑了出来。
季洺秋再厚的脸皮被他这么一笑也有些挂不住,他听稽淮边笑边说:“如铁英豪易当,似水情关难过。如今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稽淮感叹着拍了拍好友的肩,“牧山姿在此也留不了几日了,你们两个大可不必在意我,纵情温存,肆意享乐哈哈哈哎呦!”
是季洺秋抬脚踹了他。
季洺秋一点好气都没:“潜骊你也该收拾行程回你的苍州了吧?赖在我的营里净添麻烦!如米!哎?如米呢?”
牧青远早走远了,他觉得自己的脸皮比起这二人到底修行不够,早就趁他们斗嘴时就转身跑掉了。
今日的剑蓟没有落雪,北风还是凛冽的一如往常,牧青远在营里走了一会就觉得自己的脸被吹的发麻。绕过几个营帐,牧青远看到刚从校场回来的嵇汀。
“参军大人”牧青远和她打了声招呼。
嵇汀一紧缰绳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戈铄那一行人可走了?”
牧青远答她:“走了。阿尔斯楞王子走时,可在人群中找殿下找了好一会儿。”
嵇汀没有理牧青远的调侃,她皱着眉,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按理说哥哥应该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我这心里总觉得哪里不踏实。早上我应去送一送,说不定就能想起到底是哪里不踏实。”
“殿下不会是真对那戈铄的王子暗生情愫吧?”牧青远没过脑子,有话脱口就说了。
嵇汀抬脚就要踢他,牧青远反应敏捷的躲过了。
“天天跟着西颢学他一身臭毛病。”嵇汀没再抬脚,她笑着骂他。
嵇汀蹙着眉又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牵着缰绳顺路和牧青远一起走到自己帐前,和他打了声招呼进去了。
“姜帆!”嵇汀将披风扔给迎上前的婢女,喊她的护卫。
姜帆在帐外守着,听到这声唤掀开营帘走了进来:“末将在。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嵇汀松开自己腕上的貂绒护腕扔在桌上:“前些日子我拿给牧山姿看得戈铄画像可还在?”
姜帆回道:“都在牧少爷帐里。”
嵇汀吩咐道:“你去跑一趟,都拿回来吧。”
“喏。”姜帆应了一声,掀开营帘出去了。
嵇汀和季洺秋的营帐相距不远,姜帆很快就拿了回来。
嵇汀正坐在椅子上抱着汤婆子暖手,她指了指已经被婢女收拾干净的书桌:“你将那些画像,一张张全铺在桌子上。”
姜帆依她的吩咐做了,嵇汀站了起来,细瘦的手指隐在包裹着汤婆子的兔毛罩子上,她走到桌前,仔细看着每一张画像,试着将上面画着的和自己那日在宴上见过的人一个个对上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