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纪宝应着，拉过林清寒冻得通红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放到嘴边呵气、揉搓。

很简单的动作，却让林清寒觉得整个人都是暖的。

“宝宝，有你真好。”

“你怎么了？”恋人之间，有时候就连对方细微的转变都能敏感的察觉到。林清寒的情绪不对，纪宝侧了侧身子，从林清寒怀里起身看向她，眼神有些担忧。

林清寒摇摇头：“我冷，让我抱一下。”说着又把纪宝重新拉回了怀里，头搁在纪宝的颈窝，用力的抱住她。感情里，患得患失果然致命。心脏像是被分成两半，一半贪恋纪宝的美好，一半用来装所有的顾忌，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让纪宝受伤，害怕纪宝知道她不得不答应爷爷的订婚。怕的事情太多，压在心口，坠的整颗心闷闷的疼。若不是有那一半，林清寒不确定能不能撑下去。

明明刚才还很开心的，怎么一下子就阴郁下来了？纪宝隐隐觉得林清寒应该是有不好解决的事情瞒着她，但是她怕像堆雪人的时候一样，触及林清寒的伤心事，所以不敢问。即使被林清寒勒的骨头生疼，也一动不动，任由林清寒抱着。感觉到林清寒冰冷的身体，纪宝心下一惊，感冒才刚刚好的人怎么经得起如此折腾？

纪宝拍拍林清寒的后背提醒她：“起来了，你感冒才刚好。”

“恩，你拉我起来，我腿麻了。”林清寒放开纪宝，朝她伸出手。

纪宝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然后伸出一只手拉林清寒。林清寒勾勾唇，故意使坏，只是坐着仰头看纪宝，纹丝不动。

“别闹，起来了。”纪宝又添了一只手去拉林清寒，双手虽然已经冻的近乎失去知觉，但是依然能感觉到林清寒手上传来的彻骨寒意。再下去，感冒肯定会加重。

坐在雪地里，林清寒也冷的直打哆嗦，实在没心思继续闹，借着纪宝双手的力站了起来。腿有些僵，差点跌倒，纪宝赶紧扶住她。

“站不稳了吧，让你闹。”裤子都湿透了，纪宝皱了皱眉，很心疼，“要不去我家洗个热水澡吧？”

“我回家洗。”林清寒宠溺的揉揉纪宝的头发，指着她同样湿透的裤子说道，“别老顾着我，你也是。”

“你比较不让人省心，走了，赶快回去。”纪宝边说边拉着林清寒往回走，她觉得林清寒可不会照顾自己了，老是把自己弄病。

走在纪宝身侧的林清寒偏过头去看她，心绪复杂。别人眼里的她无坚不摧，只有在纪宝眼里，她才是需要被照顾的小女人。爱情的美好，她开始一点一点的体会到了。

················

爱情，除了美好，还有无言的伤痛。

陆颜歆从参加校庆回来以后就没说过一个字，只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发呆，整个人看起来阴郁又遥远。有好几次，于杨想开口问陆颜歆发生什么事了，但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触碰不到她的心，所以害怕听到她说“分手”两个字，虽然很早以前，他就做好了准备。

陆颜歆心里很乱，就像是走进一条死胡同，前面无路可走，后面退无可退。爱上景夏，和景夏相守，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她们之间，不仅仅只是隔着师生的鸿沟，还有太多现实的问题。27年，她带着父母的希冀而活，每一步都是按部就班的在走，如今要她翻越轨道，无异于晴天霹雳。父母年老了，她不敢用这样残忍的事实去刺激他们。对于于杨，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愧疚，现在又要她怎么说出口？

陆颜歆叹口气，捏捏眉心，勉强在唇角勾出弧度，转身走到病床边坐定。

“于杨，谢谢你。”

“为什么突然说谢谢？”于杨呼吸一窒，放在被子底下的手瞬间收紧，整颗心如同被揪住。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陆颜歆苦笑着摇摇头，眼底一片死灰：“于杨，我们结婚吧。”她没办法了，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或许结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你······你说什么？”于杨猛的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向陆颜歆，试图在她的眼睛里找到哪怕一丝爱意，但是没有！所有的喜悦瞬间被浇息，既然不爱，又为什么想嫁给他？

“我说，我们结婚。”陆颜歆回望于杨，眼睛里平淡如水，看不出任何喜悦的痕迹，完全不像一个即将走进婚姻殿堂的女人该有的表情，“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想清楚了吗？”其实于杨想问为什么，或者是你爱我吗？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她，很想拥有她。他有信心，总有一天，陆颜歆会看到他的好，会爱上他。

陆颜歆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好，我们结婚。”于杨展开双臂把陆颜歆紧紧的圈进怀里，眼眶随之红了一圈，差点落下泪来。他无数次的想过，要怎么开口求婚才能让陆颜歆嫁给他，但是他从没想过，居然是陆颜歆先开口。

陆颜歆无力的靠在于杨的怀里，疲惫自心上化开。景夏的身影又再一次从脑海里蹦了出来，砸疼了心。陆颜歆缓缓闭上眼睛，逼退汹涌而来的泪意。

于杨，对不起，以后，我会努力让自己爱上你。可是景夏，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残忍？景夏，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我不值得你的喜欢，对吗？

这是陆颜歆失去意识前唯一念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