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配我今日的纱裙,我让斗笠店老板把斗笠上的纱换成了青纱,一身翠绿来到听雨轩茶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小二一路小跑到我面前接待我,正巧是那日卖消息给我的小哥,我依旧要了那日的厢房,交了押金交代好掌柜的便上了楼。
说好的未时,很快便到了,我很是期待地倚在窗边看着街道,居高临下将街上来来去去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薛家那两只欠扁的畜生了吧。我认真地盯着街道,等了很久也没见到那两只畜生的影子,这薛大人该不会失约吧?还是昨晚那暗卫根本就没去汇报?不会吧,银钱花了事小,如果事情不让他们知道的话那才事大。心顿时往下沉了沉。
正想着,传来两声敲门声,我侧看向门口,内心一阵欣喜,果然还是来了!
“客官,您等的客人到了。”是小二的声音。我闻言立即理了理衣襟,正了正斗笠。
“知道了,劳烦小哥把客人带进来吧!”我清了清嗓子道。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透过面纱朦胧可见进来一人,待他走近了一看,只见他一身玄色衣衫,长身玉立,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也带了顶黑纱斗笠。顿时满脸黑线,这真的是薛大人么?我怎么瞧着这情形像是江湖约架的。
“薛大人?”待小二关上门,我压低嗓子问道。
“月饼侠?”温润的声音飘来,听得我心神一荡。来的居然是薛弋,我面子还真是大啊,堂堂内阁谏言来这小小的茶楼密会我,而且还是个神仙般的美男。哈哈哈!
我微微抱拳颔,施以江湖之礼。
“正是,薛大人请坐。”我摊掌做出请的姿势说道。
却不想他直接摘掉了头上的斗笠,然后走至桌旁拂袖正襟危坐。我一时怔愣,这又什么情况?透过绿纱朦胧间可见他俊美非凡的脸庞,不禁暗叹,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啊!他此举动倒让我有些无措,我若不摘掉斗笠就显得我不懂江湖规矩,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看见我的真容。
“那个……薛大人当真是貌比天神,竟是让在下觉得羞为女子。唉~羞愧啊羞愧!”想了想,我也缓缓坐下,故作叹息道。
“本官知道你是谁。”他淡淡说道。我闻言一惊,他什么意思?他知道我是谁?不会吧,他最多见过我两次,我穿成这样他都能认出,他是有多厉害?
“那个……薛大人如何知道?”我不想直接戳破,说不定他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我摘下斗笠,这家伙果然跟大冰山是兄弟,我才不上当呢。
“闻出来的。”他抬眸隔着青纱与我对视,丢来一句让我下巴脱臼的话,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说。
“薛大人属狗的?”我不假思索的反问道。还闻出来的!看你怎么回答,我就不信你这般道貌岸然的家伙会承认自己跟狗有关。
“正是。”我再次下巴脱臼。我真怀疑此刻端坐在我面前的是不是薛弋,不会是什么人易容冒充的吧?我看很有可能。
“那大人说说在下是谁。”我还真不信了,他怎么可能真的知道我是谁。
“范彤不是你的真实身份,本官说的可对?月饼侠!”
一句话让我当即呆愣住,天呐!面前的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难道他真的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又于理不通,他都能知道我不是范彤,那大冰山就一定知道,薛家没理由替我隐瞒身份,不追究此事真的不像薛家人为官的做派。太多太多想不通的地方。
正苦思冥想,房门被打开,我心中一惊,这家伙不会是带人来抓我的吧?我慌忙抬看向门口,只见是小二端着个大大的托盘进来,这才松了口气。
“二位客官,打扰了,这是二位点的玉龙含翠。”小二说着来到桌边,我继续下巴脱臼,我什么时候点了玉龙含翠?这可是相当名贵的茶,以杯论价。
“你是不是走错了?”我慌忙问道。
“哪能啊,正是这位贵公子点的。二位请过目,这是上好的玉龙含翠。”小二边忙活边笑着答道,打开茶包让我们看茶叶的成色,我哪还有心思看什么成色。隔着青纱怒目圆睁,瞪着对面道貌岸然的家伙。拜托,这房间的押金是我付的好不好?我可不是请你来喝茶的好不好?
罢了!算我尹落月倒霉,谁叫我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呢!这看着道貌岸然的家伙可恶的程度真是跟商君陌有的比。我哀怨地摸着怀中的钱袋,我的银叶啊!
小二沏好茶便退出了房间。
“你约本官在此有何重要的事说?”
“我的银……”我脱口而出,然后惊觉自己说错话,忙抬手捂嘴。抬眸看薛弋,他正拂袖伸手轻拿面前的茶盅,动作优雅,对比之下显得我特别不端庄。
“咳咳……确实有件事情要告诉大人。”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本想很霸气地拂袖,却现今日的衣裙哪有什么袖子,胳膊顿在空中略显尴尬,只好抬手正了正衣襟,然后拿起茶盅嘬了口茶,不成想被茶水烫麻了舌尖。唉~怎么如此心神不宁?
“哦?你说。”薛弋将茶盅举至唇边,垂眸轻嗅茶香。我透过青纱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反正他看不见我的神情。
“硫黄、地霜,承庆街柳松巷己午号。在下能告诉大人的只有这些了,大人觉得这算不算大事?”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只见他听完我的话抬眸看我,缓缓放落茶盅,我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神,只知道他面容淡定。
“确实是大事。本官会派人暗中调查,多谢女侠告知此事。”虽语气平静,但是他称我为女侠,能让他出口言谢想必他知道这黑火的严重性。看来这次我是真的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心中倍感自豪,再次端起茶盅品茶。
“大人不必……小心!”话未说完忽闻风声,某种尖利的金属从窗外飞来,却不是朝我而是朝着对面的薛弋。来不及多想我运气于手中的茶盅朝窗外甩去,茶盅并没有截住那东西,不过带出的真气改变了空中的气流,那东西钉在了离薛弋不到半尺的窗沿上。定睛一看,竟是枚泛着墨绿光泽的寸长铁针,针上有毒。好险!
“砰~”
“哎呀~哪来的杯子?”窗外传来痛呼,看来是我扔出去的茶盅砸到了街上的什么人,我站起身朝窗外探,却不想风中再次传来异响,我愕然,这次飞来的可不止一枚毒针。顿时满脸黑线,这家伙到底招惹了谁?
我抬手摘下头上的斗笠,抓住面纱运气扔出,毒针是截住了,却不想青纱质量太差,经不住这样的力道“呲~”的一声,插着四五根毒针的斗笠就这么华丽丽的飞了出去,独留青纱在我手中迎风轻舞。
“砰~”
“啊~谁扔的斗笠?没长眼啊!”窗外再次传来痛呼。真窘啊!说好的大侠呢?说好的潇洒呢?
我垂眸看对面的薛弋,这家伙竟似浑然不知生了何事一样,依然淡定地喝着茶!顿时眉角直抽。我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茶盅丢在桌上,旋身至桌旁把他拉离窗边,隐在暗处。我把他拉至我身后,靠着窗听着外面的动静,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他?看样子是非置他于死地不可,这是场有预谋的暗杀。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敢暗杀皇上身边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