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坐在小宋婶儿的门面房里一人喝了碗胡辣汤,喝完了也不好占着人家的地儿,这两人就抱着个泡沫箱子,跟望妻/妈石一样原地等着林麦和戴城。
戴娇人长得亲,这两天刚来做生意被钱绕花了眼睛,还没有露出懒惰的本性,市场好几个大妈都瞄着呢?年纪小是小了点儿,耐不住会挣钱,人长得漂亮不说,举止也不错,要是抱了这么快金砖回去当媳妇,那敢情多好。所以这两父女时不时还能收到大妈们善意的眼神和一些零嘴。
可人又不是大团结,总会招了那么几个人的厌。
尤其今儿林麦做的饼多,而且店儿又是新开业,图个新鲜头几天生意肯定旺,难免影响到儿那头老刘的烧饼生意,又想起工厂那单子生意,说是找了别人,一个月大几百的钱说没有就没!不敢找人工厂的麻烦,这两人的麻烦他还能找一找!把人挑起来干架最好,一个摆摊的敢在这打架,分分钟给赶出去!
戴娇老远啃着冰棍儿就看那红眼病来了,忙戳了戳戴柱,“爸,那就是昨天掀咱摊子的人!好几毛钱的油纸呢!”原本戴娇是想等自己这片儿摸熟了自己倒时候蒙上麻袋把那狗东西揍上一顿,不过年轻了十几岁的戴大姑娘见外人还想找自己麻烦,直接就告家长了。
“几毛钱!”好家伙几毛钱可以吃刚才三碗胡辣汤!
老刘走过来了,撸起了袖子,露出左胳膊上那吊着眼睛的白虎,“你们爷俩晓不晓得这里的位置过道?!这里头不能摆摊!”他就是没事儿找茬,他这儿有房,等闹起来了反正敢的是这些摆地摊儿的。
奈何戴柱就不是个跟人能吵起来的,“对不起,同志,我们刚在这儿做生意不太清楚。”
老刘一梗,抡起拳头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挑事儿失败,眉眼耷拉的看了戴柱和戴娇一眼,“以后清楚了就别搁这儿摆。”又看了眼那箱子,里头还有不少的碎饼渣滓,流里流气的掀开上头的棉布,“你这渣挺油的。”说着还拿手取出来一块,放进嘴里嘎巴嘎巴嚼着,这是想要这些油渣滓了。
戴柱憋着脸一笑,“对,专门剩着回去喂猪的!这东西好啊,不仅可以喂猪,还可以当粪一样肥地!兄弟你不晓得,我们家刚开荒……”他这一口乡音夹杂着老实的长相,谁都不会以为他有别的意思!
老刘这下彻底心机梗塞了,眼睛来来回回打量着一脸老实相的戴柱,扭着头要走,身后戴柱声音轻若蚊蝇的又响了起来,“兄弟,昨个儿你打翻了我家摊子,那个油纸,三毛钱呢?”
嘿!老刘一听找茬子有戏,典型的坏人笑,连皮带肉的透着那么骨不要脸,“三毛钱呢,我今儿个一毛钱还没挣到,孩子都不知道吃啥,哥,要不是你家摊位挡了我的路,我今儿能这么衰,说起来老哥你还欠了我的,不然你给我点儿呗!”这不要脸的劲儿足的。
戴柱眼睛一瞪大,装的跟真的一样“兄弟,对不住,我真是不知道。”他赤红着脸,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形象,,“我这……不行你把这些油渣子都带回去吧,这钱我倒想给你,就是家里婆娘管的太严了……”老刘脸从上黑到下,“狗日的你玩我呢!”,拿喂猪的东西给他,当他是个啥?
“兄弟,你说个啥?”戴柱苦着脸,面上一副我不知道你为啥生气的表情,“有什么话咱好好说……”
戴柱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再者昨天这姓刘的还掀了人小姑娘摊子,就和戴娇心里想的一样,大部分人都有向弱心理,瞅着昨天戴娇可怜兮兮的吞了委屈,今儿个也有几个人说了几句嘴,“你家那摊位……那么远,挡得住嘛”
老刘一听这市场上的人还向着一个摆摊儿的人,气儿都快从鼻孔里散出来了,但瞅着戴柱这老老实实道歉的样子,今儿甭想干架!一口火梗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可巧他媳妇从工厂回来,在门面那叫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戴娇看着一边儿老刘的黑脸,憋笑憋得肚子疼,她这爹是越来越蔫坏了,不过她喜欢!
狠狠偷偷的呸了一声,她又拿棉布把泡沫箱子盖上,“这人忒不要脸,前儿刚踢了咱们家摊儿,今儿还想要油渣子,吃屎去吧!”
戴柱就一个想法,“闺女说的对!”
可以说是近朱者赤,戴娇这人毛病很大,护食不说脾气也躁,林麦见天儿跟她在一起,受到的影响最大,戴柱好歹也感染了点儿,尤其是戴娇还曾经致力于把他培养成一个自私自利的渣男!虽说离了戴家没在继续,可好歹有了那么一丢丢的苗头。
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扔给猪吃都不给你!
等差不多十点林麦和戴城才回来,尤其林麦,脸上的笑憋着,动不动忍不住扑哧一下,一边催促着戴柱赶紧往推着板车往回走!林麦搁路上一直催个没完,原本戴娇和戴城要走上一个小时的路硬生生不到四十分钟就回了!
到了里屋,林麦脱了外衫,从里头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叠薄薄的大团结,它们被一个塑料皮筋束在一起,“工厂给的定金,八百块钱,说以后要五十个肉,两百个素。”八百块钱,就这之前他们还把路上捡那八百块钱当救命钱一样供着,没想到转眼儿她们也挣了八百?
从戴家出来还不到几天,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林麦将那些钱放进盒子里,城子可以读书了,闺女也可以念书,等再攒点钱,也可以在市场上弄一个门面,不用这么辛辛苦苦的来回跑……林麦第一次觉得,日子这么有盼头,老说改革开放改革开放,她现在终于享受到了那股子春风,吹得人从脚底板到头都是舒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