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平日本就安安静静的没存在感。
昨夜井甘被掳,家里乱糟糟的,谁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不见的,连睡一个屋的井文松兄弟俩都没发现。
一屋人当即起身满院子找人,确定阿兰不在家里,心情都越发沉重起来。
“这可怎么好,小甘被贼人掳走踪迹全无,我连阿兰都没守住,小甘回来我要怎么和她交代。”
孙小娟声音带了哭腔,她知道小甘有多在意阿兰,要是把阿兰丢了,她怎么对得起小甘。
她揉了揉脸,冷静地道,“阿兰肯定是担心小甘跑出去了,大家都出去找,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一家人饭也顾不上吃了,一窝蜂都出了门,只留下樟子婶在家照顾孙老太爷,连井和和小新都跟着孙小娟跑出去找人了。
井家人满大街地问,萧千翎还叫了衙役一起找,很快便把人找到了,正被人领着往泉水巷走。
“我瞧他一个人在路上走,眼睛又不方便,就给他领个路。”
带路的好心人以前在甜品铺子见过他,当时他跟在井甘身边,所以认得他是井家的人,便好心将他送回去,刚巧遇到衙役正在找他。
孙小娟闻讯急匆匆赶来,一个劲和好心人道谢。
千恩万谢将人送走,这才看向阿兰,将他从头到尾好好检查了一遍。
身上到处都是被撞的淤青,额头也破了一块,不过已经用白布包扎了。
上面浸出了浅浅的血迹,看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孙小娟又急又气,忍不住骂他,“你这孩子,你跑哪儿去了,也不和人说一声,你这不是想急死人吗。你要是走丢了,我怎么和小甘交代。”
骂完又心疼地抱了抱他,问他身上还有哪儿疼,回去给他擦药。
阿兰只是摇头,什么也说不了。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大家为了找你连饭都没吃,真能添麻烦。”
井长青臭着一张脸,家里本就乱成一团,他眼睛看不见还偷偷跑出去,不是找麻烦是什么,还要大家兴师动众地满城找他。
井文松冲他看了一眼,让他别说了,“阿兰又不会说话,你让他怎么回答。”
井长青用鼻子哼了一声,偏开头不再看他,对这个最受姐姐偏爱的人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井文松轻轻拍了拍阿兰的肩以示安慰。
“姐姐最近一直在教阿兰写盲文,他们已经可以用盲文顺畅交流了,可惜我看不懂。”
“行了行了,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先回去吃饭。”
孙小娟发了话,其他人都不再多言,一齐回家去。
“让她进去,这是我找来照顾那个瘫子的。“
“尚哥,状爷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怕是……”
“状爷已经发话将她交给我看管,这人还有用处,不能有差池。”
看对方还有些犹豫,尚野又道,“这丫鬟是个哑巴,只是让她喂个饭,把人饿死了耽误状爷的事,你们负得了责吗!”
尚野这么一番威吓,守在外面的人便放了行,没一会幽闭的房门打开,阳光重新照了进来。
沉默的哑巴丫鬟提了一个食盒进来,里面只有一碗饭和一碟子青菜,不见油水。
丫鬟尽职尽责地一勺勺给躺在地上的井甘喂饭,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眼神。
等井甘摇头表示吃饱了,她便收拾好碗筷出去了,无片刻迟疑。
丫鬟走了,尚野却还站在靠门口的地方看着井甘。
因为背对着光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粗犷的轮廓,是个不折不扣的硬汉。
尚野站了一会,什么也没说就要走了,井甘却突然喊住了他。
“尚野,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吧。”
尚野没有回应,只是回过了头,似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多谢你。”
井甘突然道谢,“不然我现在就像鱼一样被片成一块块,只剩一身骨头了。”
尚野没承认倒也没否认,依旧在那站着,似乎对她的话不感兴趣,却又不愿走。
“我请你帮我一个忙吧。”
井甘感受到了一束好奇又充满兴味的视线,她知道他在看自己。
“你救我出去吧。”
一瞬间,逼仄的柴房像是更加狭窄了一般,空气都凝固了,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尚野以为自己听错了,突然怀疑这姑娘是不是被吓傻了,居然直接让他放她离开。
两人毫无交情,更算不上相熟,不过碰巧见过两面而已。
而且她明知道就是他把她抓来的,为何还要求他。
尚野所有的疑问都在那双被光线隐藏的眼睛里,没人看得见,井甘却能感受到。
井甘躺在潮湿的草堆里,望着他,突然扬起了嘴角。
她居然还在笑,她现在的处境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