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你觉得呢,家里可有什么消息?”
李建成端着茶杯皱眉喝了一小口,咸的,正在煎煮的茶壶里可见葱、姜、花椒、大枣、桂皮、橘皮、薄荷,如一锅杂粥。
还是不习惯,李建成勉强咽下后道:“我家如今什么样你们也知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几位殿下我也不甚了解。”
窦诞安慰道:“我们这等家世,起起伏伏很正常,爵位保住,静待时机就是了。”
这也是他们愿意来赴宴的原因,李家是落寞了些许,可李建成毕竟还是国公府的嫡长,未来的唐国公,谁知道将来新帝登基,会不会提拔重用李家。
这朝局,左不过是打压强盛的,扶持弱衰的,以维系平衡。
“是极,当年陛下都被宇文护压了八年,如今还不是御极尊位威盖天下。”
元世斌垂目道:“这些话犯忌讳,不要说了。”
杨家天下得的也不算光正,因而颇为不喜朝臣谈论此事。
几人谈笑到子时,便各自回房歇息了,虽然明日也没什么紧要差事,可作为装饰品,还是要注意点形象,当值时睡眼惺忪的被陛下嫌弃了可不好。
卧房整洁舒适,墙侧有空心火墙正散着热气,一个婢女还小声告诉道:“这床铺是大娘子亲自给郎君铺的呢。”
李建成笑而不语,能来灿霞楼设宴的,非富即贵,恐怕大娘子除了歌舞琴曲外,也没少叠被铺床。
当然,灿霞楼的娘子不是平康坊的风尘女,卖的是风情万种温柔小意,而非区区鱼水之欢,且有广平郡王撑腰,谁也不好太过。
灿霞楼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每日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说的都是朝局要事,一个能陪酒侍宴的解语花,可比一个玩物要有用的多。
回顾了今日自己的言行后,李建成躺下歇息,两三个时辰后就要起身入宫。
………
永安宫内,独孤伽罗脸色灰白,而在她面前跪着的两个女官则是咬牙道:“娘娘,奴婢们绝不敢丝毫欺瞒。”
哗啦一声,皇后身前的器皿书册都被扫落,所有宫人都埋首于地,再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独孤伽罗自言自语道:“不可能,那罗延不会这么对我,我们一起携手克艰走到如今,他不会这么对我,不会!”
“一定是你们,竟敢以此离间我们夫妻,来人!”
没有人动,也是一种答案,这让独孤伽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让她的理智重新回来,愣愣的看着不远处,宫灯内微微颤动的烛火,她眼前有些发黑。
伸手扶住凭几,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入手不是往昔的弹嫩而是几处浅浅的皱纹,她从来都不丑,可已经老了。
“去抓住她,暂先押入掖庭!”
群声应诺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只留下皇后形单影只。
独孤伽罗慢慢爬下了木榻,她双腿发软,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了,好似就在刚才一瞬,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个老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