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公孙大人了!”太子妃道。</P>
太子夫妇不知道,今天其实也是公孙仲棠五十一岁的生辰。府上也只是在晚餐中多加了两道他爱吃的蜀味菜肴,此外再无其他特别的安排。</P>
云熙客栈内,今天除这七位客人,另外只有一位有点年纪的大爷,天还没有黑透就回房窝在床上。掌柜的只留下一个伙计照应,其他人要么回房安歇,要么回了家。</P>
成忠全和老黎都不是好酒之人,柳淳今天说既然是赵璂的生辰,怎么都得多喝点。加上天气寒冷,喝点酒可以暖暖胃、热热身。七人都身俱内功,些许寒风根本不算啥。一个个在柳淳不停的劝说下,都逐渐放开顾虑,慢慢喝开。</P>
店小二捂着手中的暖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偷眼瞅向赵玮。几杯酒下肚后的赵玮,双颊桃红,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在烛光下格外明艳动人。</P>
忽然,一丝若有若无的洞箫声穿过夜幕传来。是谁在寒冷的冬夜有如此的闲情雅致?桌上的几人不由得凝神倾听,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悠悠的洞箫声如溪水流淌,缓缓的把春花秋月、小桥流水、袅袅炊烟、亲人爱人一一送到听众的脑海中,如怨如诉、如歌如泣、婉转缠绵。赵玮用手支着脑袋,一脸微笑,仿佛已被洞箫声陶醉。</P>
安允才微闭眼睛,手指轻轻的敲击桌沿、和着节拍。黄攀已趴在桌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认真倾听。柳淳和着萧声用筷子轻击桌沿,却没发出声音。黎云胜手捋长髯,也听到十分投入。成忠全用力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是在醒酒还是觉得萧声打扰了酒兴。</P>
突然,“锵”的一声响,有新的乐器加入,是琵琶声。悠扬的洞箫与铮铮的琵琶,刚柔并济、转承自然、配合默契。高昂激越的琵琶声慢慢地盖过了萧声。</P>
赵璂蓦然“嗖”的一声拔出佩剑,然后“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只见他用剑分别拍向黎云胜和成忠全的后背,二人身体皆一震。都立马起身看了看赵璂,赵璂已起身来到门外。</P>
“鬼手琵琶!”黎云胜惊呼道。成、黎二人手指连动,分别点了安允才、黄攀、柳淳和赵玮四人的聋哑穴和昏睡穴。</P>
赵璂拿着两个大雪球进来,他分别给成、黎二人一人一个雪球。二人也不说话,拿着雪球就往脸上抹,然后还放了一坨在胸口。</P>
赵璂嘴角还在淌血,只见他把睡着的店小二提了出来,把四人一一抱到柜台后面,又放倒桌子置于柜台前,把店小二也放在桌面之后。</P>
成、黎二人已完全清醒。深深吸了几口气,彼此看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P>
成忠全已持枪在手,黎云胜也手握长鞭。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赵璂六尺开外的地方。</P>
黎云胜长鞭一甩,店内烛火尽灭,陷入黑暗之中。此时萧声完全听不见,只余那琵琶声夹着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的气势,向小店扑了过来。</P>
“师父,你在店里护住他们四个。我和黎叔出去。黎叔,敌人应在我们左前方不到百丈的地方。你从右边过去,我从左过去。你出去时再放个雪球在后脑勺,延长呼吸间隔。不要让琵琶声牵引心跳就不怕。”赵璂用传音入迷对二人道,此时的他口齿还很含糊,不知道成、黎二人听清楚没有。</P>
赵璂推开窗户,跳了出去。黎云胜也跟着消失在黑暗中。</P>
片刻后,琵琶声已歇,打斗声传来。双方是交手了。</P>
“嗖嗖,嗖嗖,嗖嗖.......”是箭矢破空的声音。成忠全拉过一张桌面挡在身前。</P>
一阵箭雨过后,外面火光突显,然后朝着店内射过来,看来对方是要放火烧店。刚下过雪,落在屋顶的火箭一时还不足为虑。窗楞和房门上已开始燃烧起来。只要无风,火势一时大不起来,成忠全心中稍微心安了些。</P>
“啊,啊,啊.......”外面不断有惨叫声传来。</P>
盏茶功夫后,不再有箭枝射过来。门窗因没多少可燃物,只有零星的火星冒出,木头的焦糊味四处飘散。</P>
又过了两刻钟,赵、黎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屋内。</P>
“怎样?你们可曾受伤?”黑暗中传来成忠全焦急的声音。</P>
“师父,我没大碍。黎叔的左手受伤了。”赵璂道。</P>
“忠全没啥事。小臂挨了铁琵琶一下,折了。百里韶脑袋挨了我一鞭子,应该也不好受。”黎云胜道。</P>
“玉箫郎君咋样了?”成忠全又问。</P>
“我挨了他一脚,他把洞箫和右手留下了。”赵璂道。</P>
“玉箫郎君以后得改名为独臂郎君了,看来以后再也无法听到他那动听的箫声了。”黎云胜道</P>
“今夜,还没有过去。我们得继续小心。”</P>
“黎叔,放心。他们如果无绝顶高手来,都不是大事儿。我来帮你先把手臂处理一下。”赵璂道。</P>
“这点小伤没事,养两个月就好了。”</P>
“你们刚才杀了多少弓箭手?”</P>
“我没要他们的命,只伤了他们一只手,应该有十几个吧。”赵璂道。</P>
“我一鞭子甩过去,可没有管那么多,但肯定不会全死。估计二十个左右吧。”</P>
“不管他们了。只要不再来,就算了。如若他们再来就莫要怪我不手下留情。”成忠全道。</P>
“梆、梆、梆、梆。”远处传来梆子声,四更天,离天亮还早呢。</P>
“师父,这个吹箫和弹琵琶是何来路?”赵璂问。</P>
“鬼手琵琶百里韶和玉箫郎君盖典,都是杀手组织‘狼魈’的高手。能让你黎叔受伤,岂是庸手?何况还能用音律杀人?但此二人联袂出手出击,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后面又准备了弓箭手先盲射后放火,力求团灭对手。做了三手准备。这次的对手看来是不达目的绝不放手啊!”成忠全道。</P>
江湖中最为人知的杀手组织:狼魈、血蝙蝠、缺月楼。狼魈高手最多,要价最高。血蝙蝠做事最阴险,那两个基本上都是真刀真枪下手,而血蝙蝠最喜欢用下三滥的手段解决问题。缺月楼是最讲规矩的,名为杀手,但不像那两个组织那么让人痛恨和忌惮。</P>
“小璂啊,我看这次不是西关盟。他们可舍不得花那么大的价钱来买咱们的命。会不会是扬州盐商?”黎云胜道。</P>
“黎叔,师父。我觉得是梁王的可能性最大。”</P>
“何以见得?”黎云胜问道。</P>
“既然不是西关盟,能有如此手笔的只能是梁王了。在明处的南宫冠英肯定已知道我师承仲棠先生了。加上我们在扬州待了那么久,期间发生那些事情,都与梁王有牵连。况且沈桥和梁王的关系也还过得去。梁王应该也把我、仲棠先生和太子殿下看成了同路人。”赵璂道。</P>
“不错。南宫冠英与梁王关系也不错,沈桥表面恭敬,背后使坏的可能性不小。总之,从此刻起,我们又多了一个强敌。以后的处境将更凶险,必须步步为营,小小为上。”成忠全道。</P>
“黎叔,为小侄的事儿,让你两次受伤。真的很抱歉!小侄在此谢过!”赵璂道。</P>
“小璂啊。我既然信得过仲棠,信得过老黄,还有你成师父和卢师父。他们都无条件支持你,我有啥好说的?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粗人就好。这点伤算啥?”黎云胜道。</P>
“今天我和老黎差点就阴沟里翻船。对了。小璂,你是如何发现萧声不对的?”成忠全问。</P>
“萧声我开始并没有感到啥不妥。只是那个琵琶声加入后,我的心跳一下快了起来,内力在我没有运功的情况下也跟着加快运转。我就觉得不对劲,马上咬破舌尖,吐了一口浊气,从困境中出来。然后就用剑拍醒你们。”赵璂道。</P>
“你是如何感觉到内力变化的?是仲棠教你自我觉醒的办法?”黎云胜问。</P>
“对内力在体内的敏感,得益于老君洞青熙道长的培元丹。自我醒来的办法是黄七郎说过的,他说疼痛和寒冷可以让人清醒,所以适才我有剑拍你们的时候可是用了力的,还望二位莫怪罪。”赵璂道。</P>
“难怪,我要以为你的功力又进步了,已超过我们好长一截哟。”黎云胜道。</P>
“我估计安叔受了点内伤,他也服用了培元丹,但没有及时醒过来。内力受琵琶的牵引时间较长。他们三个应该明早醒来就没有事儿。”赵璂道。</P>
“天亮了,再说。现在我们一人一个方位,静坐应变吧。”成忠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