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的是朴承元。
“许部长,事情是这样……”
朴承元将缘由从头讲述了一遍。
许敬贤听完沉吟不语,因为对方这番话的可信度不高,而再加上他军事检察官的身份,那可信度就更加低。
朴承元自称是假装被赵源一收买。
但万一他其实是真的被收买了呢?
然后现在以他假意被收买可以传递假消息迷惑赵源一为由来取信自己。
实则暗中又真将特检组的动向全部透露给赵源一,或者帮赵源一传假消息迷惑特检组,那祸事岂不就大了?
毕竟他自己不就经常干这种事吗?
许敬贤一直保持着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害人之心不可无的高尚品德。
“我明白了,许部长不信我?”朴承元见许敬贤不说话,直接挑明这点。
又不是什么仇人,许敬贤还是要维持表层的体面,摇摇头道:“我不是不信朴检,是不信赵源一的老婆有那么傻,更怕朴检你被人利用了,结果好心办坏事啊,那对大家都不好。”
这就是高情商的说法。
“可赵夫人就是那么傻!”朴承元在真理上必须跟许敬贤辩论一下,接着又话锋一转:“这样,我依旧不参与特检组的日常调查,你让我向赵源一传递什么消息我就传递什么可好?”
这总不用担心我泄密了吧。
许敬贤笑了笑,语气温和:“朴检多虑了,对于一位将军,我们特检组还是要堂堂正正的调查,没必要搞这些歪门邪道,朴检还有别的事吗?”
权秀成那里已经取得突破,军营那边也有受害者愿意指控赵源一,而郑妍淮灭门案也有了陈泰俊作为线索。
接下来按部就班也能查出结果。
所以他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无非就是慢一点嘛。
朴承元很无力,谨慎是好事,但他妈谨慎过头就不是了啊——啊西八!
他可以不主动去争取功劳。
但送上门的功劳哪能放过?
“许部长!”朴承元抬起头,目光死死的盯着许敬贤,“这样,你把我关起来,房间里装上摄像头,手机装上窃听器,让我一言一行都可见,跟赵源一说的每句话都留下痕迹,案子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放我出来。”
总而言之,这个功劳他吃定了!
“朴检何至于此啊?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伱?哪用搞得那么夸张,过了过了。”许敬贤叹了口气连连摆手,接着又话锋一转说道:“我让人跟你回家收拾行礼。”
朴承元:“………………”
他挤出一个笑容:“那就拜托了。”
“大海。”许敬贤冲外面喊道。
赵大海推门而入:“部长。”
“你跟朴检回趟家收拾行礼,送他到看守所住几天。”许敬贤吩咐道。
看守所房间有床,有马桶,有现成的监控,然后只需要在朴承元的手机上安装窃听器……不对,不能用手机。
许敬贤扭头看向朴承元:“你回头告诉赵源一,手机联系不安全,换成座机,你的手机暂时我帮你保管。”
毕竟就算在手机上装窃听器,也还可以发短信,所以还是座机安全点。
“谢谢许部长。”朴承元有些蛋疼。
怎么不干脆让我们用电报联系?
这就是职场成功人士的态度吗?
活该你成功!
许敬贤起身伸出一只手:“一切都是为了破案,就委屈朴检几天了。”
如果朴承元所言为真,那他在本案确实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现在所受的委屈都是为了按功行赏时的高光。
“不委屈。”朴承元笑着握住许敬贤的手,心里补充道:我他妈自找的。
然后便跟着赵大海离开。
许敬贤则继续在办公室里等人。
十多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许敬贤放下手里的书:“进来。”
一名检察官带着个女人走了进来。
“组长,她叫金淑恩,是我电话里说的那位受害者。”检察官微微侧身指着站在他身后的年轻女人介绍道。
女人二十一二岁,神色憔悴,脸色发白,嘴角有破损后的结痂,穿着套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的运动服,纵然如此也能看出身材很好,曲线玲珑。
她微微对许敬贤鞠了一躬。
许敬贤起身向她鞠躬回礼。
金淑恩有些懵懵的望着许敬贤。
许敬贤沉声说道:“金小姐的勇气值得钦佩,据我所知,遭过赵源一侵犯的女兵有很多,但是却唯有你愿意站出来,你这样勇敢的行为不仅仅是帮了自己,更是帮了无数已经遭受和正在遭受及即将遭受折磨的女兵。”
金淑恩选择站出来,那么她将要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会非常大,无论其他人多同情她但总会戴有色眼镜看她。
而且真到了法庭上时赵源一的律师肯定会反复询问她施暴细节来对她心理摧残,或者将她作为证据的照片大肆点评分析,会尝试用各种各样类似的恶心的方式让作为证人的她崩溃。
而律师的嘴往往非常毒,他们可以用最简单平静的话反复拷打金淑恩。
所以许敬贤是真的佩服她,同时也要坚定她的信念,否则等一到法庭上她扛不住压力而崩溃那就前功尽弃。
“谢谢,但让许检失望了,我并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想让那个恶心的家伙付出代价,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仅此而已。”金淑恩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怨恨。
“金小姐先请坐吧。”许敬贤指了指沙发,然后挥手示意检察官出去,给金淑恩倒了杯水,“在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金小姐是怎么想的,但做出的行为的确是帮了很多人,你能够担得起这份称赞。”
甚至还帮了我破案立功。
金淑恩接过水杯捧在手里没说话。
“那么我们开始?”许敬贤询问道。
金淑恩抿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水杯站了起来,开始缓缓脱身上的衣服。
许敬贤没有阻止,静静的看着。
随着外套,短袖,内衣,内库被一件件剥离,一具年轻性感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一同暴露的则还有伤痕。
有的伤痕已经愈合,有的还没有。
各种伤痕纵横交错,体无完肤。
“怎么有烫伤?”许敬贤轻声问道。
金淑恩娇躯颤栗,仰着头,眼泪无声垂落,声音略显沙哑,“他用烟头烫的,我们可以是他发泄的玩具,也是他排泄的工具,自然也可以是召之即来的烟灰缸,总之我们不是人。”
“稍等一下。”许敬贤叫停,然后给姜采荷打去电话,“带上相机来我办公室给一位受害者做笔录,快点。”
姜采荷很快就来了。
“部长……啊!这……这!”她看见遍体凌伤的金淑恩后被吓得花容失色。
许敬贤说道:“你啊什么啊,赶紧给她拍照取证,然后准备做笔录。”
他自己没有离开,并不是因为不放心姜采荷,而是故意的,金淑恩如果连对他一个男人的眼神都承受不住。
那么到了法庭上又该怎么办?
如果她一会儿真坚持不下去的话就可以直接放弃,不用上法庭去受辱。
她放弃了许敬贤也不会劝说她,因为将赵源一绳之以法该是他的职责。
而不是她的。
除非赵源一死了就不用开庭了。
但赵源一又怎么可能死呢?
姜采荷抿了抿嘴,随即拿出相机对金淑恩身上的每一处伤痕进行拍摄。
拍完后她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按金淑恩的讲述和许敬贤的询问做记录。
金淑恩并不只是指控赵源一,还指控了好几名参与凌辱她的中级军官。
对她提到名字的人都要展开调查。
而且对这些校官则不用像对待赵源一时那么慎重,直接全部先抓了慢慢审讯,不能给他们狗急跳墙的机会。
至于证据,慢慢找,实在找不到也得拖着等赵源一的案子结了再放人。
毕竟这些人可都在军营里,都随时带着枪的,就算指挥不动士兵,光十几个持枪的校官铤而走险的话都能搞出不小的动静了,不像赵源一,只要切断他和部队的联系他就是一个人。
不过许敬贤已经有办法能得到赵源一以下这些中层军官的犯罪证据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在默默讲述遭遇的金淑恩和做笔录的姜采荷后退出了办公室,给赵大海打了个电话。
“大海,你让朴检听一下电话……”
在许敬贤这边给金淑恩做笔录时自诩女卧龙的赵夫人已经回到了家里。
赵源一早已经等得心焦,看见老婆回来连忙上前问道:“事情怎么样?”
“我亲自出马,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成功了。”赵夫人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说道:“我啊,还为家里省下了两千万呢,最终达成的条件是五千万美金的资产和提供政治资源,及再走国外账户另外给他三千万美金。”
“你又自作聪明。”听见比达成的条件少了两千万,赵源一就知道她没说出自己开的条件,脸色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