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来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精神也一下紧绷,产生了种遍体发凉的感觉。
紧接着他注意到,在海柔尔进入了自家的门厅之后,一条条有着十二个环节的透明小虫四下散开,进入了马赫特议员家的每一个角落!
这看得执掌“海神权杖”的克来恩头皮一阵发麻,想起了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对阿蒙“寄生”能力的形容:
瘟疫式感染!
他立刻在灰雾之中具现出“格尔曼·斯帕罗”的虚影,对着“愚者”虔诚地祷告,汇报阿蒙现身的情况。随后,克来恩毫不耽误,立刻回到现实世界,走出了盥洗室。
他已做好相应的准备,左手戴着“蠕动的饥饿”,右掌握着一枚黑色宝石凋成的勋章。
然后,他操纵“赢家”恩尤尼这秘偶,要让他打响指,用火焰跳跃,以格尔曼·斯帕罗的样子进入伯克伦德街39号,马赫特议员的府邸。
但就在此刻,克来恩注意到自己府邸中的男仆理查德森蹬蹬蹬地走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了仿佛是正站在室内奇怪地举着手的恩尤尼,有些焦急地问道: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唐泰斯先生去哪里了?”
“预约好的客人来了,管家先生请他稍作等待,我去找唐泰斯先生,你去给客人泡茶……”
客人?
克来恩忽然想起今天有一项日程是和一个南大陆的慈善家见面,就在这时,理查德森好像突然注意到了站在盥洗室门外的道恩·唐泰斯,与此同时,“赢家”的灵体之线忽然失去了掌控!
两个贴身男仆同时将头转向了克来恩,同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单片眼镜,用袖口擦了擦后放到右眼处,就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找到你了。”
卧室内的气氛陡然凝固,捏了捏单片眼镜的“赢家”恩尤尼自顾自又说道:
“弗罗拉·雅各的命运中存在太多的异常,最主要的就来自这条街道,这让我感觉很有意思,花了些时间来分辨和寻找源头,以至于让你等了这么多天。”
“那面镜子,我并不陌生,而能驱使它,让它如此讨好的人,我从未见过,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也许,我该窃取走你的命运,看看它究竟为了什么?啊对,你应该还不知道它的来历,它一点也不简单……”
他话未说完,突然停住,只见对面的道恩·唐泰斯刷地一下变成了一只毛发肮脏的灰色老鼠。
那老鼠抬起右前爪,按了按自己的眼眶。
与此同时,伯克伦德街160号的花园里,脸庞消瘦棱角分明黑发棕童的格尔曼·斯帕罗出现在了一堆月季的中央。
无声无息间,混血青年模样的阿蒙又一次出现在了克来恩的身前。
她的后方,一只有十二个环节的透明小虫从三楼落下,归入了她的体内。
而这个瞬间,花园泥土里的蚯引、树木植物内的虫豸、阴影角落中的老鼠,纷纷钻了出来,或围向格尔曼·斯帕罗与阿蒙对峙的地方,或远离这片区域。
克来恩刚才之所以耐心听阿蒙说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抓紧时间制造秘偶!
对一位“诡法师”来说,有秘偶才算完整!
阿蒙依旧没有急着动手,捏了下深深眼窝夹住的单片眼镜,左右看了一眼,嘴角含笑道:
“你的行为往往会暴露你的问题,对一位欺诈领域的导师来说,你刚才做的这一切,已足够我抓住你的弱点。”
“这么紧张这么危险的处境下,你竟然只将老鼠、虫豸、鸟类、蚯引转化成自己的秘偶,没考虑房屋中那些管家、女仆和男佣,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有优秀的道德水准,且依旧将自己视作人类,不愿意伤害他们。”
“把握到了这一点,哪怕我这个分身层次不如你,也能将你玩到崩溃,想死都办不到。”
话似乎说完了,阿蒙又伸手捏了捏眼眶,这仿佛是她的一个标志性动作。
连“灵体之线”都能偷?不,这或许也是一种欺骗,一种转嫁……那我手里灵体之线就真的是庭院中的动物的吗?克来恩脸色微变,一瞬间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仿佛被自己抓在手中不是动物,而是自己府邸中的一个个鲜活的人!
“很好,看来不需要我再多解释,你大概已经注意到了。”
“没错,我已经暗中将灵体之线换成了你的男仆,女仆们……”
克来恩怀疑对方只是在欺诈,但他的手心无法控制地微微出汗,不敢赌这到底是真是假。
“你和我说这么多,不可能只是为了寄生我吧?”
克来恩一边继续开口拖延时间,尝试能否将这个阿蒙分身也转换成自己的秘偶,他不断和所有秘偶互换位置,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两秒以上。
“你终于发现了。”
听了这句话,阿蒙笑了笑。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直接顶替你,会发生一些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克来恩眼睛略微睁大,他看到庭院正对着自己的那一面落地窗像是有生命般自己从中间分开,卧室内无数带上了单片眼镜的男女正以一个奇怪的动作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他们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并紧紧地闭着嘴巴,只留下一双眼睛还在活动。一个在此时的克来恩看来无比高大的身影从落地窗附近的沙发上站了起来,那位客人随手扯出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块手帕,轻飘飘地丢了出去。
手帕迎着风迅速变大,变成一块能够将整个庭院都盖住的巨大幕布。
克来恩控制着自己不向上看,而阿蒙似乎毫无察觉,她还在兴致勃勃地给克来恩施加心理压力,说些诸如“我已经问过了阿罗德斯,如果不是在蒸汽教会内部,我可以直接寄生它获取情报”和“就算你现在激发你手中那枚徽章也无济于事,因为我有能力影响其中的内容,让你的呼救声无法传达出去……”的话。接着,阿蒙的声音骤然消失了,她的嘴巴依然一上一下地张合着。
】
似乎正在说话,却好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见克来恩对自己的恐吓没有任何反应,阿蒙终于察觉到了异常,她勐地转过头去,却被那白色的手帕一瞬间紧紧地裹了起来。白色的丝绸死死地包裹住停止了喋喋不休的阿蒙,脸部开始勾勒出无关的轮廓,她的双手似乎也在不受控制地向自己的胸前移动,交叉后牢牢地固定住,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展开。
克来恩感觉自己仿佛目睹了一个木乃尹的制作过程,几个呼吸的功夫,活蹦乱跳的阿蒙就被和自己在图画书上见过的木乃尹一样变成了一个被死死束缚住的人形,右眼的部位还勒除了单片眼镜的形状。
当木乃尹定型,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之后,室内被阿蒙分身寄生的男女也不约而同停止了活动。
身材高大的客人低着头端详了片刻对方右眼上的单片眼镜,旋即抬头看向格尔曼·斯帕罗:
“唐泰斯先生?还是先生,怎么称呼?”
“您的庭院里闹虫害,不过现在已经被圆满解决了。”
灰色头发、弗萨克人面容的高个子客人转过头来,对着克来恩露出灿烂的笑容:
“您介意我拿走几条虫子作为报酬吗?”
她的双眼炯炯有神:“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恩斯特基金会的话事人,通过d女士的牵头在信件中和您联络的玫瑰学派成员,请问您是对慈善行业有兴趣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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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像阳了,感觉浑身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