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当竭力，为圣上除岁之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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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站在京城最高的酒楼之顶，龙尾轻扫，身周云雾弥漫。</P>
她悠悠地举起酒葫芦。</P>
“大哥，咱家的妹婿已经到了，大戏就要开始了，你真不拦着点朝廷的那些人吗？”</P>
她看向站在她旁边的重岳。</P>
重岳玄黑色的外套在高空狂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P>
“阻拦不了的，那东西是真的，当今圣上也想要垂名青史，不会坐视着这大好的机会溜走的。”</P>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咱们重新回到那一团混沌中，又成为岁，然后被人消灭？我倒是无所谓，这么些年，也看开了，就是小年他们，我们做哥哥姐姐的，总不能啥也不做吧？”</P>
令咕噜咕噜又灌了自己一口酒。</P>
“湛月上回全面暴走的时候，好像还没有现在这么强的身体吧？小年要是没了，我可不敢想他能把大炎毁成什么样。”</P>
重岳静默地看着酒楼底下往来的人群。</P>
令摆了摆尾巴，神情上带上了一点追忆。</P>
“我记得……他当时是把那个时候的魏皇给砍了个半死吧？差一点就没有现在的魏氏了。”</P>
重岳叹了口气。</P>
“望那家伙，到现在了也不跟我们联系，当真是一门心思扑到他的棋局上了，以为天下人都是他的棋子。”</P>
——不论是他重岳，还是湛月，真要逼急了，都有掀棋盘的能力。</P>
令啧了一声。</P>
“别指望臭棋篓子了，湛月已经朝太尉府去了，该我们下场了。”</P>
“嗯。”</P>
重岳应了一声，作势要走。</P>
“对了，”令突然出声，“大哥，炎帝的‘自在极意功’参悟到哪儿了？”</P>
“还早，只是能勉强使用，离融会贯通都还远。”</P>
重岳头也没回，撇下一句回答，几个闪身，就没了踪影。</P>
令耸了耸肩，身周的云雾迅速漫起，淹没了她的身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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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前。</P>
湛月光明正大地站在太尉府的大门前，正大光明地“一脸好奇”地看着太尉府的大门，表现得就和普通的游客一模一样。</P>
太尉府虽然不在“观景点”一类，但平时间也有很多游客在太尉府门前游晃，大概是为了能够一睹太尉的容貌，这些人守门的人见得多了，看见湛月这副模样，也不管他，只是自顾自地守着大门。</P>
只要这些烦人的游客不试图进入太尉府，他们干什么都行，守卫也没这个闲心思去搭理他们。</P>
湛月心中估算了一会儿时间，这会儿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朝会早就散了，太尉大概就在太尉府里——要不就在三司六部办公。</P>
他没有用术法去探查太尉府内里的情况——京城遍地都是禁制和防卫术法，三公的府邸更不用说，单单只是挡住湛月的术法探查轻而易举。</P>
湛月可不想打草惊蛇，虽然他不是带着善意上门的，但也不希望事情闹得很大。</P>
警告一下太尉不要把手伸得太长，而后问一些可能与此次扭曲相关的情报才是对的——这些事最好就他和太尉私下解决了。</P>
“嗯……”</P>
站在太尉府大门前沉吟了一会儿，湛月转身便走。</P>
他想到一个绝对可以堵到太尉的方法——明早上朝会的这个时间，他在这里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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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和重岳默默跟在湛月身后百米之遥的地方。</P>
道道墨迹盘旋在令和重岳周围，遮掩着他们的气息，免得让湛月察觉到他俩的跟踪。</P>
令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笔。</P>
“大哥，湛月现在可什么都不清楚，就让他在京城乱晃，不好吧？我们就跟着？”</P>
重岳闭着的眼眸微微睁开，一道玄黄金辉一闪而逝。</P>
“莫急，等，等朝廷先动手，我们再站出来——现在围在湛月周围的，可不止我们，当出头鸟的下场一般可不会太好。”</P>
现在京城大致可以分成三股势力。</P>
朝廷、望、令和重岳。</P>
其中，朝廷的实力最强，令和重岳次之，望暂且不明，朝廷和望有何动作暂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都看着湛月，等着他们冒头呢。</P>
重岳早就来了京城，令也是在一周之前就到了京城，他俩一汇合，就遭到了太尉的追捕，不过，令有“逍遥”，重岳有万般身法轻功，他俩都逃脱了，但也不得不转入暗处。</P>
令和重岳是反对现在就消灭岁的，而且，这两人的实力都深不可测，朝廷方面肯定会想揪出他们，免得他们坏事——而在他们找上湛月的那一刻，正是将他们三人都一网打尽的好时机。</P>
不过，令和重岳有一件事未曾料到。</P>
——在今日之前，他们以为的“朝廷”，其实只是“太尉”，而现在的“朝廷”，已然是真正的“朝廷”了。</P>
不过，如果他们现在抓紧时间找上湛月，告知他们所知晓的一切，也来得及，湛月也能得知关键的情报，从而直接回溯——但可惜，一念之差，差之千里。</P>
令叹了一口气。</P>
“如果一切顺利，在把湛月从京城带走之后，我们又该去哪里？”</P>
他俩的计划就是把湛月带走，远离京城这个漩涡，但还没考虑过以后怎么办。</P>
到了那时，大炎再大，也容不下他们了。</P>
重岳回不得玉门，令难以再寻蜀地酒味。</P>
重岳沉默了一会儿，神情复杂。</P>
“……到了那时再说。”</P>
不论怎么样，不能湛月呆在京城——如果湛月知道了朝廷正着手消灭岁，动乱可就要来了。</P>
消灭岁，也就意味着消灭所有岁相，朔望令颉黍绩年夕……他们都会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而这，是湛月所不能接受的。</P>
令和重岳都知道，“家人”对于湛月的重要性，他们也都知道，小年已经被湛月视作了他的“家人”。</P>
令再度叹了口气。</P>
“可惜咯，以后怕是难得喝得到美酒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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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行政处，某间偏僻的房屋。</P>
太尉推开房屋的大门，大手一挥，屋内排排的蜡烛便齐齐燃了起来，照得这间密不透风的房屋亮堂起来。</P>
“圣上，请。”</P>
做完这一切后，太尉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微微弯腰，做出“请”的手势。</P>
魏皇没有急着进入，他站在原地，注视着房屋中间，那一张悬浮着的罗盘。</P>
以及，密密麻麻，堆满了房屋三面墙壁的沙漏。</P>
“大勋。”</P>
“臣在。”</P>
随着魏皇的呼唤，一道模糊的幻影从魏皇身后显出。</P>
“看好门。”</P>
“得令。”</P>
一人一影的对话简短无比，但却无比流畅，仿佛天然就该如此。</P>
幻影眨眼间“飞”到了房屋的门边，在阳光照耀下，他依旧是那副模糊的幻影模样，没有一丝丝改变，对比着周遭清晰的事物，让人有一种不真切的感受。</P>
魏皇微微抬起下颌，迈步走了进去，太尉跟在他背后，也走了进去。</P>
“砰。”</P>
大门关上。</P>
在烛火照耀下，悬浮着的罗盘周遭映着奇妙的光辉，仔细看去，这光辉色彩斑斓，像极了彩虹，但却给人一种厚重的压制感，让人喘不过气来。</P>
“爱卿，这便是击杀巨兽的关键？”</P>
魏皇龙眸微眯，他径直伸手，把罗盘拿到手中。</P>
“正是，”太尉拱手，“这原本是炎帝之遗物，湛师练之传家宝，几乎可以压制所有的术法——也能压制巨兽的权能，只是，后者需要巨兽初质。”</P>
巨兽的权能性质多有重复，如果得到某巨兽的初质，进而让这个罗盘吸收，那它便可以压制所有与该巨兽所拥有权能性质相近的巨兽权能。</P>
“只是压制，何能彻底击杀巨兽？”</P>
魏皇发问。</P>
巨兽没有【死】这个概念，如若不能为巨兽强行加上【死】的概念，谈何彻底击杀？</P>
“回圣上，此物吸收了巨兽初质后，那头巨兽就再没有任何东西留在世间了——灵魂，怨气，肉体，都不复存在，这种情况，也称得上是彻底击杀巨兽了。”</P>
杜绝了复活的可能……么。</P>
魏皇微皱起眉头。</P>
与他预想中不太一样，但似乎也能说得过去。</P>
“那这些沙漏呢？”</P>
魏皇指向房屋内的沙漏。</P>
“这是用于传输的器物，乃是臣在某处遗迹所得，分一母体和若干子体，母体通过术法链接在罗盘上，再通过子体，可以远距离使用罗盘的能力，让人可以千里之外，吸收巨兽的初质，使用罗盘的能力。”</P>
太尉顿了顿，然后补充道：“不过，既是传输，便有损失，若太多子体一同使用罗盘……”</P>
他没再说下去，但魏皇已然心知肚明。</P>
太尉特意补充这么一句，不就是暗示他，这东西不能用作军事吗。</P>
魏皇面上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P>
“朕知晓了。”</P>
他把罗盘试探性地放回它原本悬浮的地方，看着罗盘自主悬浮起来。</P>
“湛王那边，进程如何？”</P>
湛月早还在京城关外的时候，他们就都知道消息了，只不过都藏着掖着，到了今日才摆明来说，不过，魏皇不相信太尉这个老狐狸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让湛月进了京城。</P>
太尉面露难色。</P>
“湛王入京方才两三个小时，城中百姓甚多，又暗藏三只岁相，臣暂且按兵不动，且待时机。”</P>
魏皇捻了捻龙须。</P>
他刚刚似乎有些着急了，现在听到太尉的话，方才冷静下来。</P>
京城可不能乱，着急万万不行。</P>
“唔……不可武力相逼，爱卿，朕有一计，即可让岁相捶胸顿足，又可不令湛王暴起伤人。”</P>
魏皇说完，看向太尉，一副等着人捧哏的样子。</P>
太尉心里撇了撇嘴，但面上还是做出急切的样子，连忙问道。</P>
“还请圣上指点。”</P>
“朕与爱卿同去，邀请湛王入皇宫一叙，如何？”</P>
魏皇笑吟吟地看着太尉。</P>
太尉心底一惊，几乎就要开口反对。</P>
但他强行压住了自己的话，皱着眉头思索起来。</P>
这事不是不行。</P>
皇宫里高手如云，而且他太尉老虽老矣，但一身武力也还在个七七八八，更不用说圣上还有魏大勋那般的禁卫贴身保护。</P>
而且，想那湛月也不想和大炎不死不休，做那行刺之事，此举看上去置圣上千金之躯于危难，但实际上，危险系数几乎为零。</P>
但好处却是实打实的。</P>
一来，到了皇宫，即使湛月闹起来，也造成不了什么混乱，二来，他们没有动手，而是好言相邀，湛月点头同意跟随他们而去，那仨岁相也没理由说服湛月跟着他们走，更没理由对大炎的皇帝动手——那是找死。</P>
心头盘算了一番利弊，太尉皱着的眉头才缓缓解开，他躬身下拜。</P>
“圣上英明。”</P>
“既然爱卿同意，那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现在便动身吧。”</P>
魏皇呵呵一笑。</P>
鸿门宴啊，鸿门宴，老祖宗的智慧，能否算计到老祖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