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打伞的手稳如泰山，不见一丝动摇。</P>
“荒野，雨，血与火……也很久没有见到了啊。”</P>
黑色的雾气缭绕在他身旁。</P>
雾气猛然收缩，然后散开，直直冲开了打伞的老管家。</P>
雨点打在骨质的王冠上。</P>
扎罗裂开猩红的狼吻。</P>
“萨尔瓦多雷，时机已到，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狩猎了……”</P>
萨尔瓦多雷冷淡地扫了它一眼，随后直起了腰板。</P>
他看向默然站在他面前的无数灭迹人。</P>
“传我命令，行军！”</P>
随着一声狼嗥，月色渐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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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7.5.7.</P>
湛月暂时离开了叙拉古，只身前往哥伦比亚。</P>
他是过去送“气息”的。</P>
——顺带着见见朱塞佩这个家伙，以便为后来的计划做准备。</P>
坐在西西里的车里，阿格尼尔默默开着车，并不说话。</P>
有着西西里的关注，这辆车无人敢拦，也没有任何人敢查，相当顺利地离开了叙拉古，驶上了去往哥伦比亚的道路。</P>
“湛月，真的非要这么做么？”</P>
阿格尼尔兀地开口。</P>
湛月偏头看向车窗外，荒野的春景，没有回答。</P>
阿格尼尔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只是开着自己的车子。</P>
战争已经开始两个月了。</P>
德克萨斯家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那些家族的估量，那些灭迹人，仿佛培养不要钱一般，漫山遍野的都是，多也就算了，素质上还和西西里家的灭迹人相当。</P>
不过，有着湛月的提醒，西西里也没有轻视德克萨斯，没有吃亏，凭借着提前修建好的工事，在叙拉古边境线上跟德克萨斯家打起了防守战。</P>
加上西西里这边培养的术师多，二者就在叙拉古的边境线上僵持了下来。</P>
这一来，便是两个月。</P>
两个月的时间，除了一开始相遇的那一场大战，便再没有了大型战事，只有小规模的冲突和摩擦。</P>
这样拖下去，肯定是西西里赢。</P>
哥伦比亚离叙拉古可相当遥远，一路上要接连穿过维多利亚、莱塔尼亚，才能到达叙拉古的边境，这样长的路途，即使有着现代工业的支撑，也难以为继。</P>
——借道的国家可不会少收了“过路费”。</P>
不过，萨尔瓦多雷那边倒是一点都不慌，西西里的探子有传消息过来，说萨尔瓦多雷疑似要亲自到战场上来。</P>
湛月并不关注战场的局势如何，反正西西里要是打不过，会向他求助，西西里打得过，会自觉收束兵力，拖下去。</P>
这场战斗的结局从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P>
湛月要做的，只是把手长的外国势力给剁了。</P>
去往哥伦比亚的路程遥远，阿格尼尔也不说话，湛月也不想开口，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到了哥伦比亚的边境。</P>
“就到这里吧，再往里面走，估计你就走不了了。”</P>
湛月打开车门。</P>
“……湛月，你真的愿意看到这么多人因为你而无辜死在战场上吗？”</P>
阿格尼尔注视着他。</P>
湛月挥挥手。</P>
“阿格尼尔，也许我可以花上几十年，等待狼母再次出现，但我等不及，我只有这十多年的时间……”</P>
“所以，你就置其他人的时间于不顾吗？”</P>
阿格尼尔面露戚戚。</P>
“……”</P>
湛月沉默。</P>
他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开脱，因为他确实就是这么做的。</P>
他承认，自己罔顾他人生命，也承认，自己冷漠无情，不关心那些“路人甲”的生命。</P>
——但他必须，为了皇姐，他不能失败。</P>
当初第一次修正扭曲的湛月，还不是现在这个模样，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见识过这片大地的苦难，总妄想以一己之力，修改所有悲剧，成为小说传记中那种完美无缺的人物。</P>
但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他做不到，光是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所重视之人，他就已经竭尽全力了。</P>
阿格尼尔注视着湛月，随后轻轻叹了口气。</P>
“主啊，请宽恕他……湛月，保重。”</P>
“嗯，保重。”</P>
车窗升上，黑色的车玻璃挡住了阿格尼尔的面庞。</P>
湛月望着车辆远去。</P>
拉特兰的“主”，祂无力宽恕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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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瓦多雷自然没有像那些模糊的消息一样，在去叙拉古边境的路上。</P>
这才哪到哪，犯不着。</P>
先把后方打理好，别让家族跟西西里斗争的基业起火，这才对。</P>
哥伦比亚那些资本家，和那些从资本家摇身一变变为政治家的家伙，一个个对德克萨斯家的产业有多虎视眈眈，萨尔瓦多雷不会不清楚。</P>
虽然那些政治家最近都露出一副和善的面孔，嘴巴上说着资助德克萨斯家族的产业，但萨尔瓦多雷可不会因为表像而对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放松警惕。</P>
就在萨尔瓦多雷一如既往，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处理着文书。</P>
“笃笃笃。”</P>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老管家的声音。</P>
“家主，岳瞻回来了，说有要事求见。”</P>
岳瞻？</P>
岳瞻？！</P>
萨尔瓦多雷放下手中的笔，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P>
等了一会儿，老管家的声音再度传来。</P>
“家主？要是不想见的话，我就让人带岳瞻下去休息了。”</P>
“让他进来。”</P>
萨尔瓦多雷面色平复，声音也随之淡定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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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萨尔瓦多雷。”</P>
湛月随意喝了口茶水。</P>
萨尔瓦多雷面色平静。</P>
“你回来干什么？切利尼娜呢？”</P>
“她好得很，没人敢让她不高兴。”</P>
湛月随口回答了一句。</P>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正在发生的战争。</P>
“这茶比以前正宗了，谁卖给你的？”</P>
湛月瞄了眼杯中茶水。</P>
“路过的炎国行商卖的，岳瞻，回答我，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P>
萨尔瓦多雷率先打断了寒暄。</P>
湛月放下杯子。</P>
“我能干什么？”</P>
一个牧狼人，能干什么？</P>
能干的事多了去了，只要湛月以牧狼人的身份站出来，振臂一呼，德克萨斯家受到的阻力将整整下降到忽略不计！</P>
不过，萨尔瓦多雷回忆起湛月离开前，对他说的那些狠话。</P>
他也默默抿了口杯中茶水，好苦，一点也没有叙拉古的饮品好喝。</P>
“你支持西西里？过来警告我？”</P>
“不是，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支持，”湛月干脆否认，“我送你一样东西。”</P>
“你不会站在我这边，我明白，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吧，我不需要。”</P>
萨尔瓦多雷也干脆拒绝。</P>
既然湛月注定了不会支持他，那他给的东西又能是什么有助力的东西？</P>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P>
湛月面色冷了下去。</P>
萨尔瓦多雷脸色一沉，注意力完全集中了起来，注视着湛月缓缓站了起来。</P>
“岳瞻，不，湛月，即使你是牧狼人，想要动我，也得考虑清楚后果！”</P>
萨尔瓦多雷头上的骨质王冠颤抖起来，一缕缕黑雾弥漫开来。</P>
湛月“呵呵”一笑。</P>
“这就是你的依仗？一顶王冠，一头蠢狼……”</P>
他没有拔剑，只是从怀中摸出那个关着“气息”的源石牢笼。</P>
“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源石吗？”</P>
“……记得。”</P>
“那个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相当刺激，但对于你来说，也许还不够刺激，我给你一份刺激的礼物——狼母气息。”</P>
“？！”</P>
“直面狼之主，压力很大吧，很刺激吧，接下来，它们会接踵而至咯~”</P>
湛月徒手捏碎源石牢笼，灰色的气流四散开来，但很快，在湛月的引导下，这股气流盘旋在萨尔瓦多雷身上，再没了踪影。</P>
萨尔瓦多雷面色阴沉。</P>
王冠有灵，知善恶，辨忠奸。</P>
王冠告诉他，湛月说的都是真的，至少，那股气流，真的是“狼母气息”。</P>
这本是好事，但湛月以这种强硬的态度硬塞给他，这让他有一种被人摆布的憋屈。</P>
湛月瞥了眼颤抖个不停的王冠。</P>
“最后再给你个忠告，王冠有灵可不一定是件好事。”</P>
王冠颤抖得更厉害了。</P>
湛月话音落下，便倏地一下消失不见。</P>
萨尔瓦多雷心中各种心思如闪电般闪过，直到最后，他长长出了口气。</P>
不管怎么说，湛月至少也没有站在西西里夫人这边……那个所谓“气息”……不能浪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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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的小院。</P>
一阵风吹过。</P>
湛月的身影出现在“小黑屋”之前。</P>
身后，所有的看管人员身体一软，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P>
随意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锁孔上，利用之前用过的方法打开了锁。</P>
湛月的手把在小黑屋的门把手上。</P>
在拉开之前，湛月有些犹豫。</P>
他怕一会儿被恶心到。</P>
犹豫了片刻，湛月拉开一小条缝隙。</P>
恶臭迎面而来。</P>
控制自己的身体暂停了有关嗅觉和味觉的技能，湛月彻底拉开房门。</P>
一个野人，映入眼帘。</P>
“岳瞻？”</P>
“野人”眯着眼。</P>
“你看上去过得不怎么样，但思绪还挺清楚，没疯。”</P>
湛月退后一步。</P>
朱塞佩没有在意湛月的这一后撤步，坐在地板上，自顾自地扣着地板。</P>
“如果真的像那样关小黑屋，我大概早就疯了——家族里还有我的人。”</P>
湛月垂眸。</P>
“好了，那你继续关着吧。”</P>
“你来只是看看我？”</P>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看你——看到你没疯，对计划没影响，就行了。”</P>
湛月重重关上了门，锁上。</P>
在最后一点光明消失前，朱塞佩死死盯着湛月。</P>
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