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凯尔希医生正打算启程去维多利亚，作为护送小队的一员，我把她送到了维多利亚边境，这才准备返程，结果，还没到卡兹戴尔呢，湛师练这家伙就自己出现在了我面前，跟我说，睚有劫难，需要我的帮助。”</P>
业耸了耸肩，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片白菜。</P>
“她说，她现在有一个忠诚于她的组织，叫作‘王部’，太尉要她找到我，到时候按计划行事——虽然说她也不清楚太尉要做什么，但她不愿意让那些跟着她的人白白送死，直到有一天太尉亲自找上门来，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才完全答应下来。”</P>
“等等，”湛月眉头一皱，“我有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创建‘王部’，又为什么把自己姓氏更改，装作是我？”</P>
业露出思索的神情，他想了想，看向湛月。</P>
“我也因为好奇问过她，她说她是因为挂念你，谁知道呢，反正我不太相信她的说法，那女人虽然心里可能确实还记着你，但再怎么说，爱情也比不上‘炎’的姓氏份量重吧，嗨，天知道，你们人类就是很难懂。”</P>
湛月眉头皱得更深了，年看到他深思的神色，轻轻抚摸着他的手。</P>
“谢谢，”湛月感受到手上的温暖，低声对年说了声谢谢，才又看向业，“她‘现在’的源石技艺还是【调速】吗？”</P>
业眼里闪过一缕意外。</P>
“什么【调速】，她的个人源石技艺不是【回溯】吗?”</P>
湛月心中一惊。</P>
是源石技艺的异变。</P>
个人源石技艺，是一种很神奇，很微妙的存在，如果一个人对自己源石技艺的本质看得并不清晰，并走上了歧路，ta的源石技艺就会产生相应的异变——这种异变有坏有好。</P>
湛月兀地回忆起以前，他教导炎师练的那段日子——是他从一开始就教错了吗？</P>
“……细说。”</P>
湛月沉默了一会儿，才从齿尖吐出两个字来。</P>
业奇怪地看了湛月一眼，摸着下巴，仰头做思索状。</P>
“她的源石技艺还是很强，毕竟跟时间有关，虽然不比咱俩这种直指本源的，但也很不错——她能够回溯别人的时间，提炼抽取，而后加到自己的【寿命】上，从而让双方都能够借此长生不老。”</P>
“但，这是有代价的。”</P>
业似乎想到什么，叹了口气。</P>
“回溯别人的时间，意味着也要承担别人的因果——那个傻女人，看不得人间疾苦，这千年以来，一直在帮那些苦命人避开未来的因果，这也就是‘王部’的由来——在王部里的，都是一些过去时代的老家伙，虔诚无比地追随着他们心目中的那个让他们重获新生的‘湛王’。”</P>
业看了湛月一眼。</P>
湛月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出来了一抹淡淡的鄙夷。</P>
年也感受到了，她呲着牙，凶了回去。</P>
业悻悻地收回眼神，咂吧了下嘴。</P>
“反正我个人还是挺钦佩她的，身上一直背着那么多的苦难，也没想过找个生活美满的中和一下，”业捞起一些鳞兽丸子，“她把大姐回溯到诞生初期，也不想想，大姐都在这片大地上活跃了多久了，即使没什么苦痛，也不是她能承受的……唔，说不准她是故意求死呢……”</P>
湛月听着业讲话，手掌下意识捂住年的手，一边摩挲着，一边咬着下唇思考着。</P>
不仅有【时间】，还有【因果】吗？</P>
以被回溯之人未来的【因果】由己身承担为代价，达到另类的永生。</P>
湛月抿了抿嘴。</P>
还有……求死吗……</P>
活得久了，是不是都有这种自我毁灭的冲动？</P>
年察觉到湛月的心绪，用自己小腿蹭了蹭湛月。</P>
“别不高兴了，”年脸上还挂着醉酒后的红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我会陪着你的。”</P>
湛月怔怔地看着年。</P>
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微微低下了头。</P>
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长话。——老舍</P>
业看到这俩的表情，嘁了一声，暗暗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而后迅速转移视线，看向湛月。</P>
“喂，我还没讲完呢，你俩够了啊。”</P>
湛月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晃了晃脑袋，清空心中杂乱的思绪。</P>
业看到他的表现，满意了不少，理了理自己说话的脉络，这才又说起来。</P>
“总而言之，她的源石技艺很奇妙，回溯的人又不会失去自己的记忆，所以在大炎民间一直有着她的传说，名望很高，再加上她是炎氏——也就是‘帝’那个家伙的亲女儿，身份更是合适得不得了——所以，大炎朝廷一直都很关注她，但又由于身份问题，没有明着软禁她。”</P>
“根据我这段日子在王部了解到的，他们是在一百年前就正式成立了，当然，只是一个自发的，追随湛师练的民间组织，没什么影响力，直到二三十年前，太尉突然跟湛师练达成了什么协议，湛师练成为他们的首领，加上太尉的帮助，这些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P>
“我加入他们只是为了救大姐，这一点湛师练她也明白，她也对我承诺过，会让我把大姐救走的，现在看来，她也算是信守了承诺，”业端起碗，“王部和湛师练的情报，我也就知道这些。”</P>
他眼巴巴地看着湛月。</P>
“哪里有干饭？”</P>
湛月抽了抽嘴角，不打算搭理他。</P>
年眨眨眼，给他指了指方向。</P>
“谢谢嫂子。”</P>
业大声喊出来，也不等湛月和年作何反应，就一溜烟跑开了。</P>
湛月愣了愣，年也愣了愣。</P>
两人看向对方，这才发现，他俩的距离疑似有些太近了——反正不是一个正常“前男女朋友”应该保持的距离。</P>
“我俩的关系疑似有些太暧昧了。”</P>
年眨巴着眼，用一种“我在说反话”的语气，光明正大地说着反话。</P>
湛月沉默了一会儿。</P>
他伸出手，摸了摸年的龙角，就像他几百年前经常做的那样。</P>
“等我几年。”</P>
湛月的语气相当缥缈。</P>
他之所以之前不和年“再续前缘”，除了大炎各方面的反对，也有着对卡兹戴尔的事情的考量——前者占大头，不然，他也不会对蒂蒂和w动心。</P>
年和他的情况很复杂，大炎朝廷整体都不希望他湛月和岁相碎片的关系好到“一家人”的地步，岁相碎片里，除了令姐，其他人都对这门亲事表示反对——除了那几个稳重的、老谋深算的，是因为政治原因反对的，其他的大多都对湛月的态度很冷淡。</P>
继承了岁的权能，天生就对湛月这个致祂于死地的人好感度不高。</P>
湛月不会说什么“爱情至高”，只要两个人心甘情愿，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大不了带着人跑路这种话——那是逃避，而他从来不逃避问题。</P>
他也不会就此放弃。</P>
但，他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不会分身这种源石技艺，皇姐的事情迫在眉睫，他哪还抽的出来空来处理大炎的事？所以，一直放着，等待着他解决了特雷西斯再来处理这些事。</P>
年认真地看向湛月。</P>
“我等你，再等上你几百年也没关系。”</P>
她相信湛月的诺言——她等得起。</P>
反正大炎朝廷也不想要岁复生，二哥也一直谋划着取代岁，加上岁的封印相当牢固，她不用担心自己会没有时间等湛月了。</P>
长生种的爱情总是如此漫长而坚定——就像凯尔希和博士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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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回来的时候，年已经走了，只剩下湛月——以及又一个不速之客。</P>
业看着那道身影，脸色一僵。</P>
湛月抬眼望向业。</P>
“回来了，坐。”</P>
白定山也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P>
业强忍住自己给这个糟老头子两巴掌的冲动，端着自己的饭碗，一声不吭地坐了下去。</P>
“小白，吃中午饭了吗？”</P>
湛月也没管他，扭头看向白定山。</P>
白定山摸了摸肚子，露出一行白牙，“多谢湛王赐饭，正好追了两位几天，一直都没好好休息。”</P>
湛月微微撇了撇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