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某间密室。</P>
随着“哧”的一声，微弱的烛光亮起，照亮了密室中央那张木桌上摆放着的罗盘。</P>
太尉一手举着才点亮的蜡烛，一手拿起罗盘。</P>
太尉面色冷淡地注视着手上的罗盘。</P>
罗盘上镶嵌着几颗颜色不同的玉珠子，配上罗盘周边繁杂而精美的花纹，看上去古朴典雅，颇具历史韵味。</P>
如果忽略罗盘左下角那颗若隐若现，仿佛正在试图突破虚空降临到现实的银白色玉珠子，这罗盘完全就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古董。</P>
太尉的手指径直穿过罗盘上的那颗若隐若现的珠子，落在罗盘上，摩挲起来。</P>
他的脸色略略有些阴郁，缄默地注视了很久罗盘，这才把罗盘放下。</P>
“那个文举人倒是有几分本事……”</P>
他啧了一下，“倒是要好生处理一下后事，别让湛月察觉到是我的手笔了。”</P>
他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去，随着大门缓缓关合，密室再度归于黑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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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蜀，三山十七峰脚下。</P>
现任的尚蜀知府抚着自己的胡子，用余光观察着白定山和那名陌生的年轻人。</P>
他担任知府很多年了，耕耘尚蜀多年，自然是知道白定山的身份的，轻易怠慢不得，至于那名看着眼生的年轻人，他就不知道底细了，但想来，能被白定山带在身边，态度又隐隐透着平等，身份应该不简单。</P>
眼瞅着就要告老还乡了，出了这档子当街杀人的事，还跟天师府扯上关系，连青雷伯都到场了……他可不想到了关节还让平白无故惹上一身骚，唉，尽量配合吧。</P>
白定山则是抚着自己衣袍，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不解。</P>
他追了这么几天业，跟业也交过几回手，对业的能力虽然不能说完全清楚，但也有个大概的了解。</P>
就算凶手源石技艺水平高超，但这么短的时间，即使是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说能杀死一位顶尖巨兽的代理人。</P>
而整个大炎，精通结界性质的源石技艺，并且有着超过他造诣的人……</P>
白定山在脑海中迅速过了几个名字，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P>
那些人都在北方坐镇，哪有功夫跑来南边的尚蜀，特意击杀一位于大炎无害的巨兽代理人？而且，上回老天师她老人家离开北方战线，都已经导致北方战线现在每天都在高强度清理邪魔了，哪里能倒腾出来空闲？</P>
那便不会是官方之人。</P>
民间高手？外国人？</P>
还是说借助了什么器物……</P>
难以判断，现场并没有什么痕迹，凶器上的指纹倒算是一个线索，但苦于尚蜀并没有建立像龙门那般的高科技检测手段，追查凶手依旧艰难万分。</P>
他看向湛月，眼神中带着一抹歉意。</P>
“湛王……”</P>
湛月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眼眸微眯。</P>
“不用说那些，这是我的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湛月抬头看向直入云端的山峰，“我借用令一段时间，没什么吧？”</P>
“哦，还有，”湛月看向白定山，“这段时间，帮我看着点小年，如果她有什么意外……”</P>
白定山怔了怔。</P>
“这……”他显得有些为难，但看到湛月平淡瞥过来的眼神，他咬了咬牙，“没问题！”</P>
看守令、夕、年这三个常在尚蜀活动的岁相是白定山的职责不假，但他也不是迂腐之人。</P>
且不说这三人历史上都没闹过几回乱子这一层，就光是只有湛月开口，他也只有答应下来的份。</P>
“那好，麻烦了。”</P>
湛月轻轻笑了一下，肃然的气氛陡然缓和下来。</P>
湛月看向近在咫尺的山道，回头跟那位保持了一定距离的知府微笑着拱了拱手，身影一花，就不见了踪影。</P>
知府心头一跳。</P>
这人的源石技艺……</P>
白定山叹了口气，他也回头看向知府，抱歉地拱了拱手。</P>
“知府辛苦，为了一桩命案左右奔走，感激不尽。”</P>
知府脸上挂上公式化的微笑，恰到好处地凑近了点。</P>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敢问刚刚那个青年，可是天师府的杰俊，以及，需要再调点巡捕搜查吗？”</P>
知府是个精通官场之道的老好人，加上调查命案本就是官府的职责，如果白定山这个时候开口，眼前的知府一定会真正做到竭尽全力——他明白这一点，但他没有答应，只是客套了两句，推脱了过去。</P>
“……此事和司岁台有关，知府将此案当做普通凶杀案处理即可，不可过度关注。”</P>
听到白定山的话，知府一惊，下巴上的苍白长须抖了抖。</P>
虽然知府的级别已经不低了，巨兽的那些事儿也不用太避讳，但前面也说过，他现在就想着告老还乡，可不想惹出个不好处理的麻烦。</P>
“多谢青雷伯告知，那我先行告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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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闭着眼，侧躺着，一手高高拿着自己的酒葫芦向自己嘴里倒去，但就倒下来两滴酒液。</P>
“踏踏踏……”</P>
脚步声由远及近。</P>
令放下酒葫芦，撑起自己的脸，慵懒地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P>
啊……是湛月啊……她说是谁能悄无声息闯入她布下的“闲人退散”的云雾阵呢……</P>
“令姐！”</P>
“湛月，才下山去，嗝~”令打了个酒嗝，“又上山来？”</P>
湛月走入她霸占的这一处长亭，眉宇间聚起一抹郁气。</P>
“业死了。”</P>
“……什么？”</P>
令皱起眉头，她坐直身体，整理了下自己略微有些凌乱的着装，醉意全无。</P>
这么些天来，白定山满尚蜀城地追着业劈，那么热闹，她当然也知道业是谁——也知道业的本体是哪位。</P>
“业死了，”湛月重复了一遍，“没抓住凶手，业多少算是我的故人，我想为他报仇。”</P>
“嗯……”令眉头依旧皱着，没有松开半分，“我几个小时前才在山里见到你和那个‘业’……这么短的时间，谁有这么大本事？”</P>
她和白定山的思索方向相差无几。</P>
业占据的这具萨卡兹的空间源石技艺本就很强，加上从他本体那里弱化继承而来的三种权能，在这片大地上也是一位能横行霸道的主儿了，结果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死了。</P>
令狐疑地看向湛月。</P>
湛月眨巴下眼。</P>
令挪开视线。</P>
好吧，看湛月这样子，也不是他干的，也对，如果是湛月的话，他根本不屑于藏着掖着，还来“贼喊捉贼”——他可是湛月，杀一头巨兽怎么了。</P>
想了一会儿，她遗憾地摇了摇头。</P>
没什么答案，尚蜀就这么大点地方，有什么强者她也知道，看来是外面来的了。</P>
“我没什么想法……我能去看看现场吗？”</P>
令起身。</P>
虽然湛月没说，但既然湛月都特意上门来拜访了，自然是想要得到她帮助的，她明白，她也乐于帮一下湛月——反正不用她出手打架。</P>
好歹湛月也是她半个妹夫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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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尚蜀的街道上。</P>
“令姐，”湛月突然出声，“小心那个凶手，他可能会盯上你们。”</P>
令一愣。</P>
没愣多久，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P>
死者【业】是巨兽代理人，而他们岁相虽然性质特殊，但算是巨兽代理人，现在不能排除这个凶手有克制巨兽的手段这一可能，也不能排除他不会再度动手的可能。</P>
那么，身为岁相的她和小年自然是要小心一点。</P>
“唔……”她沉吟片刻，“要不要把小年喊过来，你贴身保护她比较好吧？”</P>
至于她嘛……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她有这个自信，即使那个凶手有着克制巨兽的手段，她也能用最纯粹的源石技艺把他轰成渣渣。</P>
湛月从怀中掏出白定山给他的秉烛人护照，在看守凶杀现场的官兵面前晃了晃，得到官兵的放行后，才回答旁边的令。</P>
“年那边我已经让小白去守着了，要是那个家伙不想活了，他可以试试。”</P>
“好吧，”令耸了耸肩，“你想得周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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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文站在钟楼的最顶端，举着从城中买来的望远镜，看向那块他手刃“组织叛徒”的地方。</P>
他对这次成功的埋伏很满意，不枉他踩点踩了好几天，看着业和那个贼人在城中到处跑，总结出来的规律。</P>
看着望远镜内的湛月，刘安文咬了咬牙，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地看着。</P>
可惜，这个妄自尊大的贼人的活动没什么规律性，找不到什么好的机会能埋伏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