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镇的夜空,飘起了细雨。
雨势先是突如其来的大,疾风暴雨落了五六分钟后,在晚风的呜咽声中,又戛然而止。但余势仍在,淅淅沥沥,点点滴滴。仿佛是要消停般,暂缓了四五分钟,可倏忽之间,又猛然再度壮大起来。倾盆暴雨,滂沱而下,比之前那一阵,显得更加迅猛,且又持久强劲。
绵绵青萝山上的山涧里,很快积满了雨露。山中小溪汩汩溢出,流淌过溪流两旁的茵茵芳草。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雨夜中被风吹雨打得润透。
山风呜呜,翩然拂过,呼啸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草木迎着风雨飘摇晃动,雨势越大,晃得就越厉害。细嫩的枝桠,在狂风骤雨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动静,几朵鲜红的花瓣,从枝杈中掉落,混合着树下流淌的溪水被带走。
雨滴落在山沟池塘中,湍急的水流,形成一个吸力巨大的旋涡,仿佛要将一切吞入其中。雨势仍大,雨水不断地涌入溪中。天上的水和地方的水连成一片,水天相交,相交相融,缱绻绵绵,连为一体。山林中越发迅猛的流水冲刷着一切,荡涤开世间的一切烦扰。
这一刻,天上地下,只有此事,别无其他。
流水所过之处,飘起点点泡沫,泡沫又转瞬在敲打碰撞中破碎,化入雨水之中。山上凸起的山石,在雨水的冲打下,变得光滑如新,滑不留手。石壁上的盛开的花朵,在暴雨中剧烈颤抖,娇艳而柔嫩,却弱而不倒,柔韧顽强。花朵轻摇,在声如吟诵的晚风中,不屈地接受着大自然绵绵不尽的洗礼。时间久了,也不知是被动还是主动,是摧残还是渴求。
山腰上的农家小院中,一匹马儿在陡然爆发的雷声中受惊,嘶鸣着奋蹄而立,被强壮的主人拽住缰绳,奋力制住。可接连而至的雷暴,始终令马儿不安躁动。通体雪白的骏马,不断嘶鸣着挣扎。骑士翻身而上,既暴力又温柔地安抚着它。
“山洪了!”山底下,突然有人高喊。
就在雨势最大,雷声最响的那一瞬间,几十股凶猛的急流,在山路上跳跃奔波,无可阻挡地汹涌灌入深不见底的山渊。山中狂风怒吼,马儿高声长嘶。
这番轰隆巨响过后,雨势也随之缓缓弱下。
山洪从山间流到山脚,变成绵绵溪流,余韵绵长。
山腰上躲过一劫的马儿,也终于在骑士高超的驾驭手法中,疲惫地安静下来,任由骑士抚摸着,时不时轻轻一声鼻响,乖巧听话得紧……
……
青罗镇的雾气还没散开,天色灰蒙蒙的。
而天上,又有雨滴,点点滴落下来……
……
“妈的,老下雨,老下雨!比赛都拖了好几天了,到底行不行啊?室内篮球馆借不出来吗?”早上九点多,W医学院体育馆看台下的社团联办公室里,挤满了前来开会的人。社团联的总部办公室,再次被校篮球社的陈耀东他们占据。
马明明骂骂咧咧,今天莫名的火气大。
陈耀东的脸色也很难看,昨晚上他通宵改方案,改来改去,却始终改不出个头绪。
校社团联的主席、校园家家酒三巨头之一的李勇然,也大清早地被迫过来督战。
话说新生杯本是校学生会主办的活动,可是这几年被校篮球社垄断项目权力后,校学生会的人干脆还就不争了。宁臣那个家伙,大概也是觉得费力不讨好,今年就让李勇然和校社团联全面接手。校学生会只负责比赛之外策划、宣传和汇报的工作,而比赛的具体组织和执行,则全部落在了校社团联和校篮球社的肩上。
李勇然原本以为这件事操办起来也没什么麻烦,可现在连遇大雨,比赛场地的问题迟迟解决不了,他才终于意识到,凡事只要遇上突发意外,就都没有“容易办”的道理。
“租吧。”李勇然想了半天也没特别好的主意,干脆道,“向学校租用场地,花钱。”
“哪儿还有钱啊!”陈耀东立马喊穷,“我们篮球社一共才多少经费,今年新生进来的不多,会费也没多少,我们还得留一点组织自己的活动呢,要不社团联总部赞助我们一点?”
“社团联总部还有个屁的钱。”李勇然摇头道,“总部还没你们篮球社富裕呢!”
“我靠,你这个主席当得……穷逼!”陈耀东愤愤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