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半,梁鑫回到和江玲玲的“洞房”时,路娜和叶婉婷早就很识相地走了。连就安安也因为久久等不到梁鑫,只能遗憾而回,结果跟梁鑫失之交臂。
她前脚刚走不到五分钟,梁鑫就按响了房间的门铃。
彼时江玲玲正空虚寂寞又委屈地在大快朵颐,化悲愤为食欲地吃着今晚婚宴的“剩饭”,但一听到门铃的响声,立马就转悲为喜,小鸟投林般地跑过去。
看了眼猫眼,见门外果然是新婚夜抛下她将近一个小时的“负心汉”回来了,急忙眼里掩不住欣喜地打开门来,只是脸上又装出几分小脾气,对着梁鑫幽怨道:“这么晚才回来……”
梁鑫看她手里还拿着个大大的龙虾钳,嘴边还满是汤汁,不由打心底里露出笑。
“干嘛?”江玲玲觉得有点尴尬。
“好大胆子,敢背着我偷吃。”
梁鑫走进房间,把门一带,顺势搂住江玲玲,在她嘴边亲了一口。
江玲玲被亲得满心甜蜜,小声道:“路娜她们送来的,怕我晚上吃太少会饿……”
“太饿会怎么样啊?没力气战斗吗?”
“你好禽兽啊,孕妇都不放过……”
梁鑫哈哈一笑,拉着对自己毫无抵抗力的江玲玲,走进了卫生间。
在江玲玲茫然的目光中,梁鑫拧了把湿毛巾,先给她擦了擦手,擦过手,又对着镜子,指了指江玲玲嘴边的油渍。江玲玲抿抿嘴,乖乖地闭上眼睛,紧接着,毛巾就轻轻摁在了她的嘴上。梁鑫轻柔地碰了碰她的嘴边,尽量不碰掉她脸上精致的妆。
片刻,江玲玲睁开眼睛,满眼水光地看着梁鑫。
两个人走出卫生间,回到卧室,在床边坐下来。
房间里的气氛,安静而旖旎。
梁鑫眼里含着笑,抓起江玲玲的两只手。
江玲玲浑身发软,整个人倒进他的怀里,“老公……”
“来,来一发……”
“……”
……
“爸,梁鑫这个婚礼弄得,是不是声势有点大?而且好像很赶时间的样子……”
深夜时分,W市市中心某酒店,从郊区返回市区路上风尘仆仆两小时的杨继心,此时已经累得只想倒头。岁月不饶人,他的精力已经根本无法和动辄通宵、次日照样精神抖擞干活的年轻人相提并论了,但面对女儿的疑惑,他还是努力地打起精神,刚好借着这次机会,跟她复盘一回,他几个月来亲眼所见的资本神话。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办这样一个婚礼呢?”杨继心从秘书手里接过一杯热茶,微微吸了口气,沉声反问道,“你从里头,看出什么来了呢?”
“秀肌肉吗?”杨小黄问道。
杨继心微微摇头,说道:“这只是一个顺带的结果。”
杨小黄不解道:“那是为了什么?”
杨继心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你觉得梁鑫,最厉害的地方在哪里?”
杨小黄想了想,说道:“不要脸?”
噗嗤……
一旁的秘书忍不住笑出声。
杨继心扭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小王,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准时出发。”
“好。”秘书点点头,赶忙消失。
杨继心这才看回杨小黄脸上,说道:“这个回答,不是你这个水平和见识,应该说出来的话。”
杨小黄见父亲这么严肃,也收起笑脸,说道:“那是他的……市场嗅觉吗?”
“做人也好,市场嗅觉,又或者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所说的整合资源的能力,所有这些,都是技术层面上的东西。换个其他人过来,也照样可以做到其中的一部分。”
“但梁鑫全部做到了。”杨小黄道。
“对,这说明,他确实是个不可多的的人才。”杨继心也承认道,“但是。”
他一停顿。
杨小黄满脸期待答案地看着杨继心,杨继心缓缓说道:“在我看来,梁鑫最有本事的地方,在于他借势的能力,和利用大的矛盾,在乱局中为自己创造获利机会的能力。”
“浑水摸鱼?”杨小黄总结道。
杨继心纠正道:“不是浑水摸鱼,而是既能把水搞混,又能在水里摸到他能力范围之内,所能摸到的最大的那条鱼。这意味着什么?”
杨小黄迟疑:“意味着……”
杨继心这下自己主动给出了答案,“这意味着,他已经走出大鱼吃小鱼的困境,他跟我们一样,也已经成为了钓鱼的人了。你现在跟他最大的区别在于,如果你离开了我的保护,你就只能赢、不能输,一直赢到你也成为那个钓鱼的人。”
杨小黄的语气,忽然间变得有点失落:“您的意思是,我还只是一条鱼……”
杨继心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做出这个判断吗?”
杨小黄问:“为什么?”
杨继心一摆头,架在鼻梁上的近视墨镜,镜片微微一反光,说道:“你想想看,想想梁鑫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现在处在社会的哪个位置上?你凭自己的力量,要走到他这一步,你觉得需要多久?”
“我……”
杨小黄被杨继心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晕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唉……”
杨继心叹了口气,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梁鑫最开始,白送我百分之一的三金科技股份,看起来好像是因为有求于我,才不得已白送我一点好处,但其实他却收获了,一个潜在的可以帮到他的力量。虽然我出手帮他的前提,是他必须自己得争气,要先做出成绩来,可是呢,你想一想,这年头,像他这样出身一穷二白的年轻人,想给我送礼,这件事本身就有多难?可他却轻描淡写地,遇到机会,瞬间就把握住了。
这次我们跟东方教育还有其他那么多人,一起增资三金科技,梁鑫看起来抵抗得那么厉害,最后好像也妥协了,但是他有什么损失吗?并没有,恰恰相反,我刚才听滕增岁说,滕增岁还给了他一点东风国际地产的股份,梁鑫扑腾半天,我以为他是要溺死了,结果呢?他从水底下,悄默声地就摸到一条鱼,还谁也不告诉,说溜就溜了。那我们这些人,是不是某种意义上,都成了他给自己办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