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庭感觉到一瞬间的窒息,想到那种可能,让他难以淡定。
因为他实在太了解花果的强大了,不仅仅是兵员素质,还有那些传奇将帅。
他在北越已经是最能打的将领,可是真要面对那些他曾经仰望,高不可攀的人物,他根本毫无胜算。
隔了十几秒,武庭才缓过来,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
杜飞给他的茶杯添了点水:“前辈,这就是你们选择的道路。”
武庭看了一眼茶杯里荡漾的水波,转又抬起头注视杜飞。
刚才一进屋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一般,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杜飞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武庭皱眉道:“杜飞同志,如果按你的说法,这固然对我们不利,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不想办法扭转?”
杜飞迎上对方的目光道:“扭转?怎么扭转,现在的问题关键可不在我们这里,是你们先打破了平衡,让我们怎么扭转?”说到这里,杜飞轻笑一声:“再说,到了现在这一步,你们还能回头吗?”杜飞摇头:“你们不能,你们的军事体系停不下来,仅仅一个南越根本满足不了它的胃口,甚至再吃掉真腊和老过也填不满……”
武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由得叹了一声。
原本以北越自己的体量,根本不可能发展出如此强大的武力。
因为美速竞争的背景,有两个大果竞相支援,才有让他们发展成现在的畸形状态。
就像杜飞说的,他们不能停,一旦停下来,这种畸形结构要么崩溃要么反噬。
所以杜飞下了结论:“前辈,你们没有回头路了,不管怎么样最后的结果都是跟着速联走。”
武庭沉默。
杜飞仍道:“而速联的主要敌人始终是美果,对其他对手一定是压制和牵制,不会直接动手。但他们熬着,你们等不起,你们不打就会死,打了没准还能打赢,如果是你,你赌不赌?所以你来找我没用~找谁都没有用。”
杜飞的眼神玩味,注视着表情复杂的武庭,接着道:“而且,到了那一步,你觉着你们能顺利拿下真腊和老过,准备好了,背水一战。我可以告诉你,南越就是极限,一旦你们把手伸得太长,就会有人管你,而且会管到底。到时候你们有多大胜算?别以为拿了一些先进装备,跟阿美莉卡打了几个回合,就真天下无敌了。那是因为你们有近乎无限的后勤支持,是因为你们在自己的主场,有群众基础,离开了这些,你们还有多少战斗力?”
武庭皱着眉头,身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有一肚子理由可以驳斥杜飞。
但他并没有说话,因为那种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他把杜飞说的哑口无言又怎么样。
杜飞自顾自喝了一口水:“武前辈,说了这么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人靠不住。他们的战略目标是争夺亚欧大陆的心脏地带,最终与阿美莉卡争霸世界,并不是要消灭我们。不管什么时候,阿美莉卡存在,其他的都是次要敌人。你们不过是牵制这些次要敌人的棋子,就算你们失败,即使你们消失,他手里依然有许多别的棋子,照样能起到类似的作用,只要保证他跟阿美莉卡在阿芙汉角力时不添乱就行。”
杜飞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真诚:“所以,停下来吧~如果不想投入这场不可能赢的赌博,现在刹车或许还来得及。不要让黎竹的野心毁掉阮爱国同志毕生的心血。黎竹想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越联邦是痴心妄想,我们不会同意,阿美莉卡不会同意,所有南洋邻居都不会同意,最终只会流干你们的血……”
武庭走了,没再提去京城。
杜飞不知道他最终会做出什么抉择,但可以肯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注定睡不好觉了。
至于说杜飞,也没指望武庭能带来什么变化,反正杜飞是不会让他们同一的,只有一南一北,只有他们内斗,才符合我们的利益。
这个‘我们’不仅仅是果内,还包括杜飞和林天生在南洋的领地。
另一头,武庭兴致勃勃的出来,却意兴阑珊的回到了盒内。
傍晚时分,西洋映照在平静的红河水面上,把水面染成了一片血色。
武庭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后面的阳光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一直延伸到了河面上。
他的目光看着荡漾的水面,眉头紧锁着仍在思考着杜飞说的那些话。
正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个子比武庭高一些的老者走了过来。
在他的身边跟着一名秘书和一个警卫员,在十几米外的地方老者抬了抬手,二人停在原地,他单独走过来,坐到武庭的旁边。
长椅上,两人都没说话,看着血红色的河面。
直至几分钟后,武庭叹口气道:“如果阮爱国同志还在,是不会赞同你现在的做法的。”
黎竹却道:“如果爱国同志还在,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因为他比我更爱这个果家。”
武庭皱眉,索性把之前杜飞说的那些话,大略的说了一遍。
黎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并没有打断,反而听的更认真。
直至武庭说完,黎竹才问道:“这些话是那个年轻人跟你说的?”
武庭点头叹道:“是啊~江山代有人才出,不愧是横亘几千年的中央大国,他们后继有人了。”
黎竹没理会武庭的感慨,虽然他刚才控制的很好,但听到武庭这番话,还是差一点破防了。
只是他的城府够深,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了。
黎竹从河面上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武庭:“武庭同志,我们是几十年的战友兄弟,你呢?你也认为我错了吗?你一直想继续奉行爱国同志的平衡外教,但是你想过没有,现在情况变了!”
黎竹深吸了一口气:“当初花果和速联的关系好,我们搞平衡当然没问题,但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想两头讨好,只能两头得罪,我们必须选择一边站队才能拿到真正的好处。”
说到这里,黎竹缓了一口气:“就我个人而言,对速联并没有特殊感情,但如果没有速联的援助,我们拿什么跟阿美莉卡打?我们到什么时候才能赶走侵略者?花果是给了我们不少帮助,但是你不要忘了,他们已经胜利了,是联合果的五常。我们算什么?我当然知道波列日涅的援助是要付出回报的,但为了彻底的胜利,有些代价必须付出,否则那些西方殖民者将永远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武庭眉头紧锁,目光变得复杂。
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事实上他也认同黎竹的话,只是觉着不应该死跟着速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