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横舟找了找状态就入了戏——

老六的声音里面满是崇拜：“爹，今天你这县长干得真漂亮，打武举人打的真过瘾，将来我也想当县长。”

这打武举人的活，还是他抢着干的呢。

那一棍一棍的，爽。

张麻子把留声机给打开了，惬意地抽了一口烟，又吐出去，这才转身指着老六道：“你不能当县长，也不许当土匪，你爹死的时候把你交给我，我答应过他，要让你有出息。”

老六就嘿笑着上前一步：“那我当什么才有出息？”

张麻子就回：“当学生，读书，多听这个。”

他一指留声机。

老六看一眼这新奇玩意，觉得他爹就是懂得多，但他是不懂，这不懂就问：“没声啊？”

张麻子用眼神示意老六别这么急，一边说：“这帮买官的县长，就知道捞钱，唱机都撂坏了。”

他熟练地捣鼓了一下，才又道：“嗯，修好了。”

然后看向老六：“这单活干完了，爹挣了钱，我送你去留洋，东洋三年，西洋三年，南洋三年。”

老六抢着答：“北洋，北洋三年！”

张麻子拍了下六子的头：“傻孩子，你生在北洋，就不必留了。”

这北洋啊，灭了。

老六虽然不太懂，但是一如既往地听话，他听着留声机传来的音乐问：“这是谁吹的？”

张麻子虚眯着眼睛回：“听着像穆扎，他们那边叫穆扎，咱们这边叫莫扎特。”

老六满脸稀奇：“你还能听出来是谁吹的呢？”

张麻子就笑：“得分时候。”

“什么时候？”

张麻子又抽了口烟，他这会儿说话的语调都是很温和的，和对外的形象一点都不一样，与老六说话的时候就总爱逗他：“那上边印着他名字的时候。”

张麻子说完自己就笑了，老六也跟着笑。

老六笑完，对留声机这东西还是觉得非常好奇，就接着问：

“爹，这叫穆扎这人，他是怎么把这东西吹到这里边的？”

张麻子就顺势给老六画大饼：

“你去留完洋，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老六挠挠头发，有点苦恼，就问：“那个穆扎在哪啊，我留洋的时候要去哪儿找他？”

张麻子吐出口烟，看着澹澹的烟雾飘啊飘的，话语中含着一些对傻儿子的慈爱，又有一些莫名的唏嘘：“他呀，离咱们很远。”

“可我怎么觉得这洋声音里面听出了点楼子里姑娘弹的琴声啊。”六子耳朵动了动，忽然发问。

张麻子拿眼睛上下打量六子：

“你还去过楼子？

哪家楼？

谁带你去的？

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