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姐姐是在哥哥的怀里走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绝望的。</P>
不过,他还是想去找风芙问个清楚。</P>
纵然知道王妃姐姐已经变成一副冰冷的尸体,他也想再见一面,看着她入土。</P>
可他连曌国边境都入不了,风芙更是将他当成最大的敌人,派出一波又一波的杀手追杀他。</P>
他的悲痛无法化解,便怪在了我头上。</P>
他怪我没有阻拦余晖,也怪我没去给他报信,甚至毫不顾忌我的情绪,直言都是因为我和余晖,才造成了所有的悲剧。</P>
按照他的逻辑,我是不是也应该怪他急于让云家来下聘。</P>
若容我们多想两日,或许就舍不得离开了。</P>
好在他还以为我是个哑巴,他说我便听着,不回应他,他也毫无办法,他说累了自然会离去。</P>
我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那样折磨我,又折腾自己。</P>
可我不能像他那样,我还有孩子,我得活下去。</P>
余晖不在,我这株藤萝还要依附哥哥活下去。</P>
所以我必须让他振作起来,去给我谋出路。</P>
那日,我还未走进他的房中,就听到了药碗破碎的声音。</P>
他闷声道:“出去!”</P>
宝林虽面色上有些犹豫,但仍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来不及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赶紧退了出来。</P>
我迎面走了过去,朝宝林微微一笑,比划着吩咐道:“再去熬一碗,他会喝的。”</P>
宝林眼眶微红,恭敬地点了点头。</P>
这王府一下子变了天,我回来了,王妃姐姐却走了,而哥哥倒下了。</P>
真是世事多变,向来只知道躲在哥哥身后抹眼泪的我,如今也不得不坚强起来了。</P>
我的脚才迈进屋子,一股苦涩的药味儿便迎面扑了过来。</P>
屋内没有掌灯,窗户上又蒙着厚厚的细纱窗帘,再加之炭火烧的很旺,一片污浊与沉闷。</P>
我轻轻地移步到窗前,缓缓地拉开了那一层层细纱。</P>
午后柔和的光线倾泻进来,房内总算有了一丝生机。</P>
哥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颓败无力地低吼了一句:“宝林,谁让你多事?出去!”</P>
我到底是不忍心真的责怪他,看他这副模样,不禁一阵心痛。</P>
我那气度卓然、宛若游龙的哥哥,如今就如树上那腐败的果实一般,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跌入泥泞,粉身碎骨。</P>
我不能让哥哥再受刺激,继续扮演着小哑巴,缓缓向他走去。</P>
床上的哥哥,已经急了,他身穿白色中衣,乌发披散,面色甚至比衣服还要白上几分。</P>
他苍白无力的手扶上床栏,艰难起身,再次怒吼道:“宝林,你也活够了是吗?”</P>
只是话音才落,他便看清了是我,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躺了回去。</P>
他已经中了南柯蛊,估计也活不长了。</P>
他想随王妃姐姐而去,可又被我扰乱了心绪,余晖亲口对我说,让我等他。</P>
所以,我坚定地认为一定能再次见到我的夫君。</P>
一向杀伐决断的哥哥,如今竟在生死之间摇摆不定,生不得,死不能。</P>
若是死,他怕王妃姐姐哪天突然归来,而他已经融入黄土之中。</P>
可若是生,他又怕那等待遥遥无期,永远没有尽头。</P>
我从手中的一沓纸中,抽出一张,塞到了哥哥的手上。</P>
哥哥没有接,任由那纸飘落到榻下。</P>
我并未气馁,捡起,放在他的手里。</P>
哥哥慢慢收紧手指,将那张薄纸捏成了一团。</P>
我跪坐在榻边,将那张纸又拿回手上,慢慢展开,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哥哥的胳膊。</P>
哥哥面色瞬间一凝,小时候我总是这样亲昵地摇着他的手臂,或是想和他玩,或是见他不开心,想要哄他。</P>
自慢慢长大后,我们知道男女有别,我便不再那样向他撒娇了。</P>
他慢慢转头,看向我。</P>
我赶紧展开了手中的纸。</P>
“我有了身孕。”</P>
上面的字把哥哥吓得直接惊坐起来,因动作太大,他的呛咳声瞬间响彻在整间屋子。</P>
我也有些慌乱,焦急地端来一杯水,可手上不稳,洒了半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