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辞看着朝颜温柔下来的神色，不由轻笑，不出他所料，他的小喇叭在看到小女孩的时候，会立刻变得柔和。</P>

小女孩拽了根头发，熟练地放到灯笼中，瞬间燃起一小簇鬼火。</P>

见她娴熟的动作，定是重复过无数次，只是——</P>

“你为什么要燃灯？”</P>

小女孩咬了咬唇，小声道：“我在等人，怕他看不见我。”</P>

“我点了灯，他一眼就能看到我啦！”</P>

朝颜看着那簇微小得可怜的火苗，小女孩看不到，定然不知道这么点火苗，很难注意得到。</P>

“你在等谁？”</P>

“我在等师兄。”</P>

朝颜看着小女孩唇角的笑容，问道：“你等多久了？”</P>

小女孩神情迷茫，歪着脑袋想了想，气馁地叹了口气，“应该是三百多年了。”</P>

不远处飘过来一簇鬼火，响起老妇人的声音：“什么三百年，明明是三千年了。”</P>

“她还小，不记数。”</P>

朝颜蹲在小女孩身前，目光落在她宽大袖口下的细瘦胳膊上，眼中瞬间染上几分怒色。</P>

“你跟着我做什么？”</P>

小女孩害羞地扣着袖口：“我想问姐姐，有没有见过我师兄。”</P>

“他生的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喜穿白衣，眉眼温柔。”</P>

“我没见过。”朝颜道。</P>

小女孩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很快振奋起来，弯起眼睛笑道：“谢谢姐姐，我再问问其他人。”</P>

她说完，向朝颜伸出手，怯生生询问：“姐姐，你要去往生么？”</P>

朝颜牵住她的小手：“不是我，是旁边穿红色衣服的哥哥。”</P>

“你也是横死的吗？”小女孩被牵着边走边道，“姐姐叫我小伶吧。”</P>

“好。”朝颜听着小伶柔弱的声音，目光不由自主放在她提灯的手上，那里的青紫痕迹有些显眼。</P>

依小伶所言，她生前眼睛是完好的，只是不知死前遭受了什么，许是很凄惨。</P>

“姐姐，我会唱曲儿，你要不要听？”</P>

小伶的歌清纯稚嫩，声线是珠玉落盘般的清脆明亮。</P>

朝颜脑中缓缓勾勒出小小的孩子在戏台上的身姿，如此乖巧讨喜的孩子，难免令人心生怜爱。</P>

莹莹鬼火在暗林中摇曳跃动，羊肠小路弯弯曲曲伸向黑林深处，四道身影交错着行走。</P>

待行至黄泉渡口，一个白胡子的老人坐在小舟上，头戴草帽，手中拿着酒葫芦酌饮着，看到来人，晃了晃酒葫芦，中气十足道：</P>

“往生的上来，不往生的飘着！”</P>

说完，他眯着眼睛看着小伶，补了句：“小伶除外。”